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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搬家的那天,方绒特地请了半天假。
方绒一路都跟她嬉闹,直到到家时也不知道收到了条什么消息,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夏云端简单把带来的洗漱用品放置好,回到房间时,就见方绒失去灵魂般瘫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喃喃。
“我要跟张扒皮拼了……”
夏云端没听清,凑上前,“怎么了?”
方绒猛地坐起身,一把将枕头重重摔到一边,嗓音哀悼:
“我就请了半天假,张扒皮记了我整天的工资不说,还把我全勤扣了!!!”
夏云端顿了下,语气愧疚:“抱歉绒绒……”
“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绒一把把她拽过,起身压着夏云端的肩膀让她坐下,义正辞严:
“该死的是那个变态和我的脑残上司,我们两个受害者有什么好抱歉的?”
方绒心态向来良好,有些事吐槽完就过了,何况说到底,无论是被跟踪还是搬家,都不是夏云端主观意愿。
夏云端最近本就憋着事,被方绒这样一安慰,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心头,鼻头一酸,眼尾发烫。
方绒自诩是夏云端从高中到现在最了解她的那个。
那会夏云端几乎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爱恨分明、张扬要强,情绪从来是写在脸上,谁敢让她受气。
哪有过现在这样。
一双清莹剔透的乌眸里分明写尽了委屈,泪珠都在眼眶盈盈地打着转了,还咬着唇一句话不说。
可怜见的。
方绒叹了口气,拍了拍夏云端的背。
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朋友难受时安慰对方哭吧哭吧不是罪。
面对夏云端,她有专属技巧。
方绒瞅她一眼,掏出手机,“你别动。”
夏云端不解眨眼,沾了晶莹泪珠的长睫湿润,眼尾微红,像打了纯天然的眼影。
“看镜头!”
方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声、举机、拍摄,一气呵成。
夏云端本能地在听见方绒声音的瞬间偏首做好表情,扑朔着水灵灵的眸,找都没找就一眼对上方绒的手机镜头,甚至连唇角该有的弧度都扬得正好。
这是刻在夏云端骨子里的DNA。
夏云端天然对镜头的敏感度,让她凡是在镜头面前就没有过闪失。
哪怕前一秒在哭,夏云端也能在听见要拍照的下一刻瞬间抛掉所有情绪调整好表情。
方绒甚至想,就算是蹦极,夏云端都会在跳下去后维持好表情管理。
如果没拍好,她绝对会再跳一次。
她的好闺蜜这辈子都爱美。
绝不可能让人逮着拍到黑照的机会。
方绒一连拍了好几张,在这短短几秒里,夏云端甚至只通过细微的神态不同,就出片了几套不同的风格。
俏然偏首回眸一眼万年型。
朦胧落日下垂眸疼痛破碎型。
眼眶含泪恬静文艺浅笑温婉型。
……
一秒一变,松弛感拉满,张张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方绒放下手机,冲她竖起大拇指,由心感慨:
“宝贝,你美翻了。”
镜头一挪开,夏云端就垮下了肩膀。
听见方绒的夸赞,她才狐疑地瞄了眼手机屏幕,吸了下鼻子,“真的?”
“可以原图直出,”方绒递上手机,“要不然你别当什么主播了,去选秀出道吧。”
夏云端接过手机,把照片都过了一遍,还是精益求精地删掉了几张看起来不太有神的,递回时不忘提醒:
“剩下的记得发给我。”
女孩子的情绪就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这么几分钟下来,那点负面的念头轻而易举被方绒的举动稀释。
见夏云端情绪正常了些,方绒才放下心来。
-
大约是远离了危险的环境,夏云端搬家后,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最起码,不会每晚都做噩梦了。
方绒每天下班后就陪她一块去看房,只是没想到现在房子竟然这么难找,数天都没收获。
以至于原先说好的暂住两三天,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快一周。
方绒完全不介意这些,但夏云端实在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平时闲着没事就会把家务给干了,让方绒直呼自己家是多了个田螺姑娘。
难得的周末,方绒单休,两个女孩前一晚聊八卦到凌晨才睡,夏云端早上是被隔壁的装修声吵醒的。
睁开眼后怎么都没办法再睡回去,夏云端干脆准备去洗漱。
拖着拖鞋往外走,经过客厅时,却听见阳台隐隐传来方绒的声音。
“……他家帮过我们是一回事,我去见面是另一回事,哪能混为一谈?你们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睡意顿时消失,夏云端有意放轻了脚步,凑近才见方绒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声音里压着烦闷。
“我说得难听?我说实话就是说得难听了吗?退一万步说,这种事你们临时通知我,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吗?”
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方绒头疼地抓了抓本就如同鸡窝的长发,深吸一口气,“不是,妈,你别那么独裁??”
话音未落。
那头没了声。
方绒拿开手机,果然是被挂了电话。
眼眶倏然一红,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旁边突然递上来一张纸。
方绒反应了一下,回头,对上夏云端的黑眸。
夏云端拉着方绒回房间坐下,听她一口气哭诉了十分钟。
“……我才多大啊就让我去相亲,那个男生还比我小一岁!”
“还说我伤他们的心,他们就不伤我的心了吗?当初说好不会再逼我回荔州的,刚刚又变卦,拿这件事威胁我。”
方绒吸吸鼻子,“……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夏云端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怎么办?”
方绒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不去的话我会被抓回去的。”
夏云端顿了顿,被方绒可怜的表情盯得头皮发麻。
方绒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不会舍得让我独自一人面对的,对吧?”
夏云端试图缩回手,“我……”
方绒攥得更紧了,“你也不想跟我各奔东西吧?”
夏云端:“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方绒穷追不舍,丢下王炸:“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说好的患难与共呢?”
“……”
“…………”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
夏云端终是败下阵来。
“好了……我陪你去。”
-
下午一点,烈日高照。
明亮复古的咖啡厅内,轻柔的纯音乐悠扬动听。
墙面挂满上世纪的唱片和壁画,随处可见电影质感的摆件,就连角落里的书籍都极具年代感,夏云端和方绒进门坐下,面面相觑,不得不感慨对方还是有些品味。
正值闲懒的午后,落地窗外行人稀少,奶泡机低频的嗡鸣声与店员温柔的问询都叫人昏昏欲睡。
方绒第三次看向手机时间,分针绕了一圈又一圈,眼见时针已经快迈到下一个整点,目标人物还未出现。
方绒显然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嘴里一边骂一边狠狠地按着手机给沈女士发去控诉。
“还叫我别迟到,他都迟了半个小时了!”
“pass,直接pass!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习惯了方绒碎碎念念的吐槽,夏云端把刚刚点的甜品向前面推了推,“换个角度想,他迟到了,这不是正好让你拿到话语权了吗?”
旁边噼里啪啦打字的人动作忽地一顿。
方绒看向她,眼睛一亮,抬手合十一拍,根本没注意自己的衣袖绑带勾上了咖啡杯柄。
“你说得对??嘶!”
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两秒,一上一下的动作瞬间将咖啡杯掀翻,方绒只来得及站起身,滚落的杯子擦过她衣角,棕色的液体从上衣浸到白裤,又滴到地上。
杯子落地响起清脆的碎裂声,浓郁的咖啡味瞬间在周遭蔓延开,方绒僵硬着身低头,看见自己狼狈的一身,眼前一黑。
夏云端回过神,忙起身抽纸给她擦湿漉漉的手臂。
这边动静不小,有店员注意到了什么,快步赶过来清理起残局。
方绒擦着衣服,深吸了口气,身心俱疲。
夏云端看了眼时间,安慰她:“你先去卫生间整理下?”
方绒点点头,四处看了眼,瞧见卫生间的标识,快步走去。
见她离开,夏云端才抱歉地冲店员道:“这边等会我们会赔偿。”
“没关系,”店员友好地问,“需要换个位置吗?”
看了眼旁边略显凌乱的座位,夏云端还是点点头,“麻烦你了。”
店员领着她换了个位,刚坐下,就见有人一手插兜,一手揉颈进了门。
男生的脸极为幼态,穿着潮牌短T和复古牛仔,进门后四处张望了下,又走到前台,似乎问了什么,咖啡师便往这边看过来,给他指了指。
夏云端起初没太在意。
那人看起来实在太小了,一张娃娃脸,说是男大也有人信。
直到被她当做是男大的男生直直朝她走了过来,然后驻足在她身侧。
他声音也是富有朝气的,就这样清脆地响在耳畔:
“是方姐姐吗?”
夏云端愣了下,本能反问:“你就是魏辽?”
似是在她的话下确认了她的身份,魏辽笑得阳光极了,“是我。”
“实在太抱歉了,来的路上堵车了,”他顺势坐到夏云端对面,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脸,语气歉疚,“这样吧,等会我再请姐姐吃个晚饭看场电影作为补偿,可以吗?”
他语气听着实在诚恳,加上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无辜脸,夏云端顿了下,回话也软了点:
“抱歉,这个我做不了决定。”
“我是方绒的朋友。方绒刚刚不小心打翻了咖啡,现在在卫生间。”她随后解释。
魏辽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大约也是想不到还有人相亲带朋友的,“啊……那姐姐你叫……”
“姐姐?”
夏云端将他的神情收进眼底,忽然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比你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辽视线又往她脸上飘过,还真正经解释起来了:“方姐姐大我一点,我就下意识觉得方姐姐的朋友也比我大……我能、能……”
也许是家教让他不好直接问女士年龄,于是“能”了半天,嘴巴开了又合,最后还是没吐出什么后续来。
夏云端饶有兴致地看他略显无措的模样,终于不打算继续逗他,笑笑,“开玩笑的,你是该叫姐姐。”
视线扫过他的脖颈,夏云端似是随意一问:“你的脖子……”
魏辽本能抬手抚过脖颈处那点红,叹了口气,“夏天到了,蚊子有点多。”
他旋即扫码点了杯美式,又抬头问她:“姐姐想喝点什么?”
“已经喝过了。”
夏云端回绝。
“那点些甜品吧?”
“也吃过了。”
气氛一时静下来,魏辽手指划过杯沿,垂下的长睫遮掩住眸底情绪,不知在思考什么,好一阵才又主动出声:
“姐姐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夏云端正低头给方绒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出来,闻声只想敷衍揭过话题。
刚要抬头,却听门外风铃叮铃作响。
视线不由自主越过魏辽,随着风铃声迈进门的男人带着耳机,穿了件新中式短袖,搭配着垂感直筒休闲裤,显得他气质腿又长。
他进门便直直往这边走来,修长的手指按了下耳机,语气不是很耐烦,遥遥飘进耳中:
“你怎么不把自己落店里?”
看清那人脸的那一刻,夏云端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本能想偏头,可梁京云的扫来的视线更快,以至于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夏云端毫无缘由地没能挪开目光。
四目相视一霎,梁京云扫过她的脸,又移到她前方,大约也就过了那么一两秒,似乎将此处景况全部纳进眼底,他脚步没停,移开视线,语气忽而变得嘲讽。
“倒是记得约会。”
他经过夏云端桌旁,目不斜视。
“你还挺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