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万般皆是道

黑脸的将军带着护卫转身而去，任由背后的骂声滔天，也是不闻不问。

望着黑脸将军渐行渐远的身影。

方莫装出了一副哀痛的表情。可他的心里，早就已经乐翻了天！打打杀杀什么的太讨厌了。

炊事班多好啊！有吃有喝，淡水砍柴，还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报告！”

下午，方莫便是兴致冲冲的到了炊事班。

天启军团的炊事班很大。

足有三百个灶台，三百个菜墩，三百张桌子。

这占地足有十亩的炊事房，便是整个天启军团的伙食的供应处。

“进！”

炊事房，一个身材微胖，皮肤光洁，包养颇好的中年男子在低头书写着什么。他听到有人报道，却是头也不抬，依旧在忙碌着手中的工作。

“听说，你是因为得罪了叶将军而被流放发配到这里来的？”

皮肤光洁的中年男子仍旧没有抬起头来。声音略显沉闷。

“叶将军是谁？那个黑脸？”

方莫愕然。

“黑脸？”

皮肤光洁的中年男子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方莫玩味说道：“叶大将军可是一个暴脾气，谁都不敢轻易招惹。你敢称呼他黑脸，看来他是得罪你不请啊！”

“还好，还好，本来的确是有点小恩怨，但看到他把我安排在炊事房的份上就算了！”

方莫打了个哈哈，他刚知道那黑脸的将军姓叶。

不过不管姓啥，能够把他安排在没有危险的后方就是好将军。

那皮肤光洁的中年男子看向方莫，嘴角的笑容更加深邃。

“鄙人，田明光，添为炊事房大管事，日后你在炊事房的工作将会由我安排！”

炊事房的工作很简单，每人的任务就是负责一个灶台。一个切菜的菜墩还有一口大锅，便是一个炊事班的成员所有的装备。

炊事房一共有三百套锅灶，但并不是每一个锅灶里面都有相应的主人。

实际上，偌大的炊事房，所有的厨师加起来也不过区区百人。

余下的一百过锅灶都是吃空饷专用的道具。

“其实炊事房的工作很轻松，只需要早中晚各准备一桌饭菜即可。天启军团，明面上是三万人的编制，可实际上，一共连两万人不到。其他的一万人都是挂职，所以张嘴吃饭的人也不很多。

咱们有一百零八号厨师，算上你一百零九个人，给不到两万做饭还是挺轻松的！”

负责教导方莫军中规矩的是一个小胖墩，穿着白大褂，左手铲子，右手铁锅，看起来相当专业。

他的笑容可掬，给人一种温纯亲切的感觉。

他名为司马笑，燕国之外的一个家族的弟子，据说他因为得罪了家族的大人物，所以流放至此。在司马笑的身上，方莫感知到了一股极为隐晦的波动。这波动的强度，竟不弱于他的大哥方凌霄。

这炊事班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凡俗之地多高人，扫地中人有神僧。

方莫从来都没有轻视过炊事房这种地方。

“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没事的，我可以教你啊！其实做饭很简单的，所有的菜系基本上都是一个流程……”

司马笑对方莫格外热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没事的，做饭嘛！我还是会一点的！”

方莫前世别的技能没有，身为一个千年屌丝，做饭的手艺绝对精湛。

“兄弟不要逞强，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下厨房的人！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前几天你做饭的任务可以让我来帮你完成。”

司马笑善意的拍打着方莫的肩膀，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

“没事的，没事的！我真的会做饭，不信的话，我可以试试。”

方莫腼腆一笑，走到了自己的厨灶前面，看着旁边堆积如山的各种食材，对司马笑询问说道：“这些东西我可以用吧！”

“用吧，随便用，这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天启军团敞开供应，用多少有多少。”

司马笑看着方莫，眼神中还是有着一丝狐疑。

方莫没再客气，熟练的开始摘菜洗菜。

“二公子，君子远庖厨也！你不能这样……”

这个时候，邵刚又蹦跶了出来。

让方家的二公子做饭实在是有些很不合适。

“邵刚，你这就不对了！万般皆是道，这做饭的过程中也蕴含了很深刻的道理！”方莫拉下了脸，这家伙虽然是好心，但婆婆妈妈老是对自己管这管那。

方莫准备给他上一次生动的社会实践课，让他心服口服！

“万般是道，可我方家的道应该是在战场上浴血厮杀而得，怎么能够在这厨房里苟且呢？”

邵刚继续劝阻方莫，他犹不死心。堂堂方家公子，屈居在炊事房里与铁锅铲子为伴，这传说出去，会对方家的名誉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邵刚宁可方莫违抗征召，被天启军团处死，也不想自己的公子如此苟且于庖厨之间。

“荒谬！修行之人，最应该摒弃的便是分别心！吃饭是道，喝水也是道，走路是道，杀人也是道！道不分高低，没有强弱。唯有人心之中有高低，有强弱，所以才固步自封难成大器！”

方莫训斥邵刚，冠冕堂皇。其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段大道理，自己都不懂，就是天天的百家讲坛看多了。随口诌了一段。

“万般是道！心有分别？”

一旁埋头于文案之中，奋笔疾书的田光明耳朵微微一动，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比如这厨房之中，便有庖丁解牛的道理！”

邵刚面色茫然，被方莫忽悠的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方莫见状，趁热打铁，一脸浑然正气，随手取出了一块牛肉。

“这牛肉之中有横纹竖理，若是一位蛮横落刀，必将使牛肉的筋骨纹理遭到破坏，而真正有经验的厨师，则会顺势而为，按照纹理挥刀切割，这样的话，既轻松省力，又不会破坏这牛肉本身的味道！”

方莫刀尖划落，轻盈灵巧，一把解牛刀在他的手中恍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牛肉上翩跹舞动。

他的解牛，不再是一项低级而枯燥的工作，而是一场完美的艺术！

每一个刀身的起落，每一次曼妙的划动，都仿佛在冥冥之中，符合了某种道的韵律！

邵刚呆住了！

司马笑呆住了！

抬起看向方莫的天光明也呆住了！

“技近于道，这是技近于道啊！”田光明失声惊呼，整个人都随之屏息。

他的眼睛瞪圆，一瞬不瞬的看着方莫切割牛肉时候的场景。

每一个弧度，每一条曲线，浑然天成，都仿佛是天地之中某种道与规则的展现。

外界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方莫，他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切肉的快感之中。本来，他只是想要忽悠一下邵刚。

没想到，当他真正按照牛肉纹理切割的时候，竟发现，一切是如似的美妙。

这就是造化之力吗？

每一条筋与筋的衔接，每一根骨与骨的契合。

这些都是如此的自然，都是如此的妙之巅毫。

这是自然界中最大的奇迹，是生命之力孕育出的最神奇的造化！

庖丁解牛！

方莫良久才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他赫然发现，自己体内的三股气息尽皆壮大了起码一倍！不知不觉，他竟然从武者境的初级，迈入到了武者级的中期！

这特妈也行？

这次，连方莫自己都愣住了！

他再度看向邵刚，之前的不满，不屑，此时已经变成了满眼小星星的崇拜！

做饭都能修炼，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砍柴，挑水，做饭，尽皆修行！

是他之前对于修行的认知太过拘泥了吗？

邵刚开始对自己之前坚信不移的常识生出了动摇和怀疑。

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去相信！

方莫看到周围，那一张张呆如木鸡的脸庞，他的心头，不由泛起了一丝小小的得意。

哥果然是天才，连做饭都能够增加修为！

哎呀呀，人太优秀，做什么事情都和别人不一样。

在人群中，我是如此的卓尔不凡，如此的才华横溢，连我自己都快喜欢自己了。该怎么办啊？

真的让人家好害羞啊！

“咳咳！”

方莫干咳两声，将人们从之前呆滞的表情中唤醒，他背着手，仿佛真的是一位哲学大师，用一种低沉，浑厚而富有磁性的语调缓缓说道：“人生之路，精彩如斯！行走坐卧，皆是道理，若只是执着修行，反而是落了下成！欲速不达，偶尔时候，关注一下生活，经常可以在不经意之间采集到道的真谛！”

一段心灵鸡汤从方莫的口中流淌而出。

其中蕴含的哲理令人遐思万千！

“啪啪啪！”

田光明第一个带头鼓掌，紧接着，掌声如潮，其他那些橱子，都跟着开始啪啪鼓掌。

那些橱子曾经灰败，曾经麻木，曾经绝望，曾经卑微的眼睛里，尽皆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们第一次知道，这做饭里面居然蕴含着如此之多的道理！他们第一次知道，仅仅是摘菜挑水杀牛烧火这些粗活里也可以包含着人生的真谛！

方莫的示范，就好像是沉甸甸的乌云里，一束金色的光芒刺破。

混沌平庸的人生，从此有了新的希望，新的方向！

方莫并不知道，就是他不经意的一次装逼。

给这个天启军团带来的怎样的改变和震动。

一个前所未有的兵种，厨师兵团萌芽初现！

点火，烧饭，方莫进入到了正常厨师的状态，他的铁锅颠动，腾腾的火焰从铁锅上面的腾然而起！

很快，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便是摆在了桌子上面。

鱼香肉.丝，土豆牛肉，宫保鸡丁，孜然羊肉……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方莫足足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一共十荤五素，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这……这是你做到饭吗？”

咕咚一声，司马笑吞咽口水，他的双眼发直，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我还没有吃就已经闻到其中的香味了！这，这真是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