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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单他一个人,回来亦是。
安德王派遣护送的卫兵,就差跪地磕几个保证了,虽然当时这白虏奴不让他们搜身,但那身子骨瘦的跟竹竿似得,一览无余,倘若真藏了两把剑,得瞎成什么样,方能瞧不出来啊?
高延宗素来行事果决,此刻直接一挥手,花瓣似的薄唇轻吐利语:“搜身,一件不留。”
元无忧:“??”不是,这么不拿她当外人吗?
安德王部下有俩卫兵应声上前,元无忧愕然偏过头去,看向高延宗,“我……我回避。”
她话音未落,耳边便响起两声凄厉的惨叫。
那俩卫兵“哎呀”、“哎呦”的摔在地上捂腰,刚刚收回长腿的男子则侧身而视,眼神冷厉,
“我并未窃剑,即便要搜,也只许解衣一人近身,尔等即刻退下。”
元无忧站在中间,小心翼翼地瞟高长恭一眼。
鬼面大将这时竖起了耳朵,“嗯?不行,倘若你敢对她不利呢?本王也要看。”
她只好硬着头皮从高氏兄弟中间挺身而出,仰脸瞧着高她一头的鲜卑男子。
“……没必要搜,你这身上哪儿也藏不了,直说吧,是不是转手交给你那同伙了?”
黑衣男子那张脸像是碎裂的白瓷,狞厉可怖,嵌着一双平静的深蓝色的凤眸。
他那把嗓音虽然喑哑,但难掩清澈的凉意,因沉缓而略显慵懒,“我只说与解衣一人听,她自会信我,尔等即刻出去。”
兰陵王尚未说话,安德王便冷笑一声,作势要冲上前,“好你个白虏傻子,反了你了?”
高长恭趁着擦肩之际,把弟弟肩膀一把搂住,低声厉斥,“既然白虏奴是她养活的,这小子只信任主人也合情合理,咱们且先回避,我相信元元随后…便会如实相告的。”
有兰陵王坐镇发话,众人这才有序退出帐外,当门帘落下那一刻,黑衣男子眼睁睁望着离去的众人,都站在了帐外围的铜墙铁壁,仍轻舒了口气。
为免尴尬,元无忧拧身坐到了高长恭那张将军案后,斜眼望着走到身侧的男子,
“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吧。”
自从弥月成了怀璧,他的情愫便表现为更露骨的攻击力,举止却更加疏离谨慎。
彼时,黑衣男子微微躬身折腰,向她露一截白腻的细颈,低头凑来与她对视。
“元元么?高长恭尚不知你全名吧?否则怎会还与你亲昵,全然不像背负国恨家仇的。”
元无忧锋眉微蹙,挑眼斜睨,
“问你老娘的干将莫邪剑呢?别想狡辩,除了你再无人有嫌隙。”
“你定会见到它们的,在此之前…寡人想知,你莫非被高长恭迷住了?他到底有何本事,让你不惜名声扫地的,都要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狗皇帝一句话比一句话刺耳难听,元无忧试图岔开话,拧着眉眼坚持自己的质问,“我何时能见到我的剑?你此举,是来当人质的吧?”
凑脸过来的宇文怀璧,依旧瞪着眸光漆黑无底的凤目,傲慢道,“《礼记》有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这样不清不楚的跟在兰陵王身边,即便他日后可能给你扶正,在世人眼里也是不自爱的姑娘,何必自贬身价?”
元无忧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站起身,指着他鼻子怒斥!
“够了!休要提他,我问你呢!”
这姑娘一站起来,倒累的他同步挺直了脊背,俩人面面相觑,更明显的比他矮了一头。
怀璧凤目微眯,抓住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又把他那截雪腻的鹅颈递了过来,故作亲昵,
“寡人是在效仿你自贬身价私奔而来。你们不是要验身么?你来瞧瞧寡人身上,哪里能藏你的东西?”
“……哪儿?”
元无忧不厚道地想歪了。
随着她的目光下滑,怀璧也低头瞅了眼自己下腹,不禁抿唇冷笑,抓着姑娘温热的细手去探囊取物,“寡人是藏剑了,但不是那种剑。”
她都不敢细想,急忙抽回手:“……滚!”
俩人纠缠混乱中,只被她隔着布料一触掠过,他便如同被重创了一下,手底下反应激烈地握住她腕子,一蹬腿将她踹坐回将军椅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跟练家子似得利索。
再次站直了身的怀璧满眼震惊,眉目凌厉,那双大大的、清亮精致泛着微蓝的凤眸,却睁得目眦欲裂,犹似过去少年弥月的猫瞳。
颇有高岭之花被初次亵玩的惊恐可怜。
虽然挨了一脚,但俨然攻守之势易之。
元无忧懒洋洋地揉着小腹起身,咧嘴笑问,
“跟野猫似的,反应这么大?都不让我碰就想挑衅高长恭的地位?不想付出就想有回报么?”
鲜卑天子霎时耳根一红,拿大眼睛瞪她,
“放肆!你…哪有姑娘这般……”
“咦?你是恢复了还是失忆了?我跟高长恭的亲热你看的还少了?你要想后来居上,得比他更放得开,最好让我食髓知味沉迷男色。”
怀璧朱唇抿紧,被她三言两语臊个脖颈红透,十分艳煞旁人。
他纠结半晌,只憋出一句:
“……不行,寡人可不似高长恭那般冒昧,必得有名有实,否则便是苟且,你也是一国君主,与朕无法名正言顺,难道肯嫁给朕么?”
无忧笑意收敛,眯眼斜睨他,
“现在是我在亵玩你,你在想什么春秋大梦?非得我来真的,你才知道谁是妻主在上?”
怀璧闻言,只垂睫漠然:“告辞。”
随即一拂大袖,直了细腰站起身,掀开门帘孑然而去。
***
入夜,俩王驾在军营里举行着阵前演练。
只因对面周军的领军大将、天子六弟卫国公听闻齐营送回了几个‘失足迷路的周境百姓’,大为感谢,故捎信来,要于明日派人献谢礼。
既然是周国派细作挑拨在先,齐国这边自然不会放过下马威,和鸿门宴的机会。
今夜宴会上,为防白虏奴惹是生非,他被安排到了安德王身侧当酒童,旁边桌是兰陵王。
而元无忧单开一桌,与两位王驾对面相望。
彼时,她搁了得两丈远,望见高氏兄弟中间的黑衣男子,突然顺衣襟里露出一片寒光迸射的刀刃!
得知他身份的元无忧,顿时心头一紧,后背发凉,生怕他是冲着高长恭来的,赶忙举杯明示五侄子,
“安德王听我一句劝!这白虏奴来路不明,谁知道他衣襟里是否藏着什么凶器。”
颇有卧龙凤雏聪明才智的五侄子,恍然大明白的点点头,侧头凶狠地瞅了怀璧一眼。
宴会匆匆撤席。
把处决敌国皇帝的权力和罪名,推诿到了高延宗这活阎王身上,元无忧本以为能高枕无忧,为避嫌还特意出去溜了一圈,才回帐歇息。
不料当晚,元无忧帐里的床褥上,就多了个五花大绑嘴勒布条,浑身潮红的鲜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