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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不时还会有一两个客人过来买布料针线。
客人走后,她打量铺子里的各种衣料,大多数是粗布,一尺布赚不到什么钱,乡里又是普通老百姓,自是不穿绫罗绸缎这些,而这些布料才是赚钱的。
眼前小叔娶亲和下大礼的钱,两个弟弟读书的钱,舅舅养身子的钱,而且都不是小钱,光靠裁缝铺长远来说有点困难,若是能在县城开个裁缝铺子,肯定就不用愁了。
县城开个裁缝铺本钱太大,得想个办法。
她继续低头绣绣品,脑中却没有停止琢磨,忽然面前站了一个人挡住光线。抬头瞧见痘瘟少年正看着她,咧着嘴角冲她笑。
“你怎么来了?”她微惊。
年前请他帮忙找人绑刘应,过继之事后,他将刘应放了,人就没影儿了,猜想是回家。她以为以后没什么要紧的事,他们就不会见面,这才过去没几天,人又寻来了。
“姐姐,让我以后跟着你吧。”施长生蹲下来恳求道。
俞慎微惊了下,忙回头望去,爹娘和小叔都在后院,小言带着幼弟在读书,二人此时已经注意到了少年,放下书走过来。
施长生说道:“我爹娘将我卖的那一日,我已经没有家了。哥嫂本来就嫌我,如今更是每日给我脸色,我也不想在那个家里待了。我如今无处可去。姐姐,我不白吃白喝,我可以在铺子里帮忙。我进过社学,识字也会算账。”
俞慎微笑道:“你瞧我家的小铺子需要伙计吗?你既有这本事可以到县城找个活计,肯定能养活自己。”
施长生蹙着眉头没说话,蹲在面前渴望地看着她,眼神和当日在牛山求她救他时一样。
俞慎微瞧出来,是想赖着不走。
他们家就一个小裁缝铺,现在都紧巴,哪里还能够再多养一个人。
她还是狠下心道:“你今日且住下,明日我弟弟进城,你们一起去,还是要到县城找个事做。我家这小铺子没法留你。”
施长生微微垂下目光,心中也知晓自己的要求有点为难人,低声应道:“我听姐姐安排。”
傍晚俞慎微三姐弟和俞纶夫妇回大俞村,俞纹留在铺子忙着今日客人定做的衣裳。
吃饭时,施长生问:“小叔,你学多久能给人量体裁衣的?”
“三年,不过最初手艺不太行,就是做些简单的。手艺是要长年累月慢慢琢磨才能精进,三年只是一个基本功。”
“嗯!”施长生点了点头。
俞纶见他问这个,也顺带反问:“你想学?”
施长生笑道:“我是想学,可是姐姐不会答应留我。”
这个倒是实话,如今全家六张口吃饭,的确不能再留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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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俞慎思和俞慎言一样起个大早,全家都猜到他是想跟着进城。
俞慎思的确想跟俞慎言去见一见他口中说的这位博学多才的苏夫子。在俞慎言口中,这位苏夫子虽然严苛,但是满腹才学,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子。
他即便自学能力再强,没有人引路指导,也走不远。古往今来,不乏天资过人之人,若是没有老师在前面引路,指点迷津,最后也不过小时了了。读书科举更是如此,不是靠着一个人自学就行的,哪个金榜题名之人不是跟着诸多老师学习。
苏夫子已经是他目前能够接触到最好的夫子了。
原本俞慎言不同意,因为这次是步行进城,太辛苦。后来得知隔壁的大叔今日要赶车进城,可以搭顺路车,这才允许他跟着。
他今日去拜见苏夫子,幼弟今年也要读书,跟过去也好。
兄弟俩拎着一些吃食去集上给俞纹,顺便与施长生结伴一起进城。
进了城后,俞慎思跟着俞慎言去苏夫子处,施长生则自己去寻找活计。
苏夫子的私塾在城东,此时已经散学,苏夫子还在学堂中翻看学生的文章。
俞慎言让幼弟在门外候着,自己进去。
俞慎思应了声,却走到旁边的窗口朝里打量,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苏夫子的脸。此时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文章,眉头紧皱,那表情像极了老师批改试卷时看到答案错得离谱的答卷,又愁又气。
见到俞慎言时,眉头舒展,展开俞慎言文章时,眉头又蹙起,这次不是愁也不是气,而是带着一点疑惑。
“文章比去岁进步不小。”苏夫子让俞慎言在对面坐下来,对着文章点评,指点。
几篇文章分析过后,苏夫子直言,他如今的文章应对院试还是略有困难,最多也就勉强上榜得中,拿不到好的名次。
俞慎言不仅仅想要考中,他还想要一个好的名次,廪生名额有缺,若是他能补上,以后读书至少不用家里花费,或许能够补贴家用。
苏夫子了解自己学生,有些事点一下他就明白,没再多说此事,继续回到文章上。
苏夫子指点起来好似忘了时辰,拿出一位学生的文章,让俞慎言也以此为题作一篇来。
俞慎思已经饿了,回头看看天,过了午时。俞慎言难得能遇到这般好夫子,他这点饥饿也就不算什么了,为了俞慎言也得忍一忍。
忍饿太难受。
他想找个东西转移注意力,低头瞧见靠窗的书桌上有一本《论语集注》,想着以后自己也是要学的,现在就当提前预习下吧!
《论语》他相对熟悉,想看看朱熹是如何注释讲解。看着看着竟看上瘾了,忘记自己是在等俞慎言,将书拿出去坐在廊下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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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懂吗?”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不就是为政以德,天下归心嘛。”话出口,俞慎思愣住,自己在说什么?
抬头见到苏夫子背手站在身侧打量他,面容严肃,眉头微蹙,显然很不高兴。
完了!
俞慎思忙站起身,将书放在一旁石凳上,恭恭敬敬施礼,“见过夫子。小子看书入了迷,不知夫子在,信口胡言,非本心,夫子见谅。”
一时入迷,潜意识以为还是前世环境,与亲朋口嗨两句玩笑话,忘了警惕。
他现在只是个没看过几本书小童子,竟敢在苏夫子面前说这话,简直狂妄。苏夫子这样的读书人,肯定最讨厌狂妄之徒,特别是他这个年纪就这么吹嘘狂妄,更惹人不喜。
心下后悔不已,但错已经铸成。
他还指望今后能够拜苏夫子为师,现在估计没戏了,只求苏夫子莫要因为他的无礼牵连俞慎言。
俞慎言上前有礼道:“夫子,年幼无知才口出狂言,夫子见谅。”
苏夫子冷冷道:“是狂了些。”
苏夫子瞧俞慎思略显紧张的神色,拿过旁边书瞥了眼俞慎思看的位置,问道:“你既都看得懂,老夫且问你,巧言令色,鲜矣仁。如何解?”
这是俞慎思看的前面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