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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已明。
皇帝回到御案前,放下绣炉,重?新拿起刚刚礼部?杜尚书的折子,看着其?上列出之人,道:“朕听?闻爱卿家中有晚辈参加此科会试。”
“是臣内侄。”
皇帝顿了下似乎记起来?,“乙卯科南原省解元。”
“是。”
皇帝手指在折子上轻轻点着,看着一排臣子,若有所思。
皇帝知晓高明进,高明进亦知皇帝。
郭阁老必然是举荐他为主考官,其?目的陛下和太?子不知,他却明明白?白?。
他再?次禀奏:“不敢欺瞒陛下,臣之所奏士绅纳其?税便是源于此子,其?曾在臣面前夸夸其?谈国库之事,提及‘官绅纳粮’,彼时臣以为荒诞,如今思来?其?言大胆,却是最行之有效之法。”
皇帝点点头,带着几分长者的口吻调侃:“初生牛犊不怕虎,朕倒是想见见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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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是俞慎思十八岁生辰,亦是主考官最后选定?之日。
从二月初四礼部?提交名?单到二月初六,短短两日内,关于主考官人选在举子们之间已经讨论疯了。
有的是想提前知晓主考官人选,了解主考官喜好,考场做文章投其?所好,有的则是想走旁门左道。
春闱舞弊自古没有断绝,不乏考官与考生间通关节。
俞家也关注着考官的选定?。
依着大盛定?制,高明进亦可能成为今科主考官。
若是高明进为主考官,为了避嫌,俞慎思便要被取消此科会试,下一科再?考。
卢氏从两日前就开始求菩萨求祖宗,千万别让高明进被选派为主考官,卢氏的原话是:“俞家祖宗保佑,别让高家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耽误我儿春闱。”
俞纶虽不似卢氏那般又是拜菩萨又是拜祖宗,但心里头亦是焦虑。
幼子再?过三?年春闱年岁也是轻的,若是被高明进耽误,就恨意漫天。
俞慎思见二老寝食不安,劝二老:“爹娘不必担忧,小时候算命的就说过,孩儿这辈子克高大人。他肯定?不会被陛下简选为主考官。”
卢氏猛然想起来?此事,当?年幼子出生之日,高明进伤了手,当?年春闱未能考,后来?算命的说幼子与高明进命里相克。
卢氏顿时心情?畅快,激动地抓着儿子道:“对对对,咱们思儿克姓高的。”
俞慎思见卢氏心情?好,乖巧地笑着道:“娘,孩儿想吃你做的长寿面。”
卢氏乐道:“娘这就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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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仆人过来?回禀,大少爷传来?消息,今科会试主考官定?下,是兵部?侍郎杨锋,两位副考官,分别是翰林院白?尧和都?察院晏御史。
俞纶夫妇的心终于落定?,感谢祖宗保佑。
卢氏欣慰地道:“算命先生算得真准。”欢欢喜喜张罗着给幼子庆生。
恰时下人禀道高家差人过来?送生辰贺礼。
当?年生辰,高明进送过贺礼,让高晖帮退回去。如今又来?送。
“让来?人拿回去。”俞慎思命令道。
下人小心翼翼地回道:“来?人放下东西就走了。”
卢氏怒道:“姓高的怎么阴魂不散,给别人添晦气!东西扔了!扔他们高家门口去!”
下人领命准备退下,李帧唤住,询问:“是什么贺礼?”
“小的没细瞧,应该是字画之类。”
在排云书院几年,高明进一直盯着俞慎思,必然知晓他在书院跟着崔夫子学画。
李帧对卢氏劝道:“先看看什么画。”
卢氏恼高明进,说道:“看它?做什么?后日思儿就要下场了,莫碰这种晦气的东西。”吩咐下人将东西扔回去。
卢氏这般动怒,李帧没再?言。
高明进看到退回来?的贺礼,拆开来?自己欣赏,是一幅山水画。须臾将画收起来?,放回暗间架子上,若无其?事地回到书案边写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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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三?更刚过,俞慎思与夏寸守、闻雷便收拾一起前往贡院。
贡院前的街道人声鼎沸。
自六年前为了杜绝舞弊在龙门外设了火盆,此后会试皆设,也是为了让考生少受寒气之苦。
入院前要赤身搜检,二月的盛都?比安州寒冬还冷几分,黎明前更是冻得人浑身哆嗦。俞慎思出发前为了抵御寒冷吃了不少东西,但当?衣衫一件件脱去,寒风吹来?,不由瑟缩。
幸而检查的士兵手脚利索,很快就过去,到了龙门前,不少考生围着火盆在取暖回温,俞慎思也凑过去,革命本钱要保住。
会试流程和乡试相似,进了龙门后要先参拜圣人,然后听?外帘官训话,宣读场规等。一套流程结束才领牌前往号舍。
盛都?的贡院与安州府相差无几,不过是二月天太?冷,虽燃了炭火,躺下去还是难入睡。
举子间常调侃,会试三?场分别考的是文章、身体、心性,一点不假。
没有好的身体,这么冷的天,九天六晚这种地方哪里撑得住,没下战场先折一部?分。
没有好的心态,这种环境还要答题,精神、身体双重?折磨,又折一部?分。
能考下来?,文章、身体、心性没一个差的。
会试仍是第二日子时发卷开考,夜风吹来?,双手不由朝袖子里缩了缩,凑到旁边小炭炉边。
烤几息写两行,再?烤几息再?写两行,反反复复。
写到一半,听?到隔壁考生接连几个喷嚏,这是着凉了。俞慎思将小炭炉上的小茶铫倒了杯茶,稍稍喝了些?暖暖手和身子,万不能着寒。但他又不敢多?饮,饮多?了自是要小解,考卷上还要被做个标记,评卷时便是落印象的。
第一场考卷是陛下亲自出题,从考题不难看出陛下是注重?实务方面人才的选拔,考题涉及内容也与如今大盛境况相对应。
这些?问题他这几年在书肆看过无数相关之论,去年大半年游历思考更透彻。答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第三?天出考场,俞慎思觉得自己有点虚,还没到家就在马车上吃喝起来?,回到家中饱腹一顿后,直接躺平。
从晌午一直睡到入夜,卢氏心疼,令人莫去打扰,让他睡足。
午夜醒来?,又得收拾准备第二场,接着第三?场。
第三?场结束后,俞慎思整个人好似霜打的茄子——蔫了。墨池搀扶着他朝马车去,恰巧见到程宣。
程宣面上只是略显几分疲惫,精神却好得很,笑容明朗地走过来?,捶了下他胸口玩笑道:“教了你几年功夫,怎么还这么虚。”
俞慎思叹气:“别提了,一左一右两位仁兄,呼噜震天响,我没睡好,这会儿头又晕又疼要裂开。”
程宣关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