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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薛行渊望着紧闭的大门,那少年看不清的面容,却在看向林挽朝那一刻,变得近乎虔诚。
薛行渊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善类。
他翻身上马,却听见身后马蹄声纷至沓来,回身望去,是方雄正领着一小队人马赶来。
方雄勒住了马,跳下来直奔薛行渊,目光焦灼,单膝跪在马下,双手抱拳,急声道:“将军!”
薛行渊皱眉,手里握着腰间的銮紧错银长刀,眸光锐利,墨发在夜色中飞扬,冷声道:“慌慌张张,半分边军统领的样子都没有。”
方雄理顺了气,才开口:“将军,夫人被京都府尹带走了!”
薛行渊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你说什么?”
“都察院副都御使林鸿之女林念儿回府途中,暴病身亡!”
——
李絮絮被押入了府衙大牢,她从前每每经过刑部大牢时就觉得发怵心惊,闻到那味道都觉得恶心,如今却身处其中,整个人瑟缩在草堆上。
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牢狱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带着血腥气的。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更何况本就是胆小敏感的李絮絮。
她在刑部担了那么久的职,深知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她不要……不要死在这里。
她想方设法回到京都,就是为了给李家报仇,她不能死在这里!
李絮絮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红着眼害怕的看去,直到看到来着是薛行渊,顿时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行渊!夫君!”李絮絮扑过去,抱着冰冷的牢笼,勉强站稳,惶恐道:“我不可能杀人,我不可能杀她的,我们只是压住了她……”
薛行渊看见她这幅模样,只觉得不忍。
她只是愚笨,可却是与他许了终身,明媒正娶的夫人,那漠北的三年都不是假的。
薛行渊冷声对狱卒道:“此事还未查清,我夫人若是在牢里受了片刻冷落,将来我都会一点不少的还给你们。”
那狱卒统领恭敬俯首:“将军多虑了,这不是事发突然,明儿提审后,我们立马给夫人换个好的牢房!”
薛行渊回过头,握住她发抖的手,信誓旦旦:“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保你清清白白。”
“夫君……”
薛行渊垂眸,眼中闪过思虑,他沉声道:“这件案子涉及朝中重臣亲族,又有副都御使咬着,京都衙门审不了的。”
李絮絮急忙道:“那便是交由刑部?刑部好,刑部有孙伯父,他定会帮我……”
薛行渊却摇了摇头,李絮絮见此,刚松了一口气又紧张起来。
薛行渊道:“你是刑部女官,为着避嫌,刑部尚书俞宁是个老狐狸,定会寻个由头将此事推诿出去。”薛行渊眸色沉了下来:“这事儿,怕是要落在大理寺了。”
“不可!”李絮絮脸色白了几分,疯狂摇头:“绝对不可!林挽朝那么恨我,她那样的贱人总是自诩高高在上,端的一副清高架子,一定会公报私仇!”
薛行渊听着她这番话,又始终瞧着李絮絮眼底的阴狠揣测,方才的不忍忽然就没了,转而代之的是失望和寒凉。
他面无表情道:“她不会的。”
李絮絮一怔,发觉薛行渊不对劲。
可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她乞求道:“行渊,我只信你,你一定要救我!”
薛行渊只是说:“我不能见你太久,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说罢,他便转身要走。
李絮絮摇头,她好容易见到让自己心安的人,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想让他离开。
就在此时,一旁的牢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薛行渊回头看去,齐玉荣正坐在草堆上,烛火照着她的面容忽明忽暗,倒是极为冷静。
齐玉荣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啊,最后落到了被自己逼走的原配手里,你觉得你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絮絮一惊,死死的咬住唇。
薛行渊叹了口气,沉声说:“玉容,絮絮胆子小,你别吓她。”
“可我听说,她在漠北不惧生死,游走军中,行的是忠肝义胆的女侠作风,还怕这小小牢狱?”
齐玉荣自然也是怕的,可她信,父亲一定会救她出去。
她绝对没有杀林念儿。
至于李絮絮,那就不一定了。方才厮打时就像条疯狗,又先踹了林念儿一脚,始终压着她,众人都是见了的。
李絮絮扯着脖子,害怕的提高声音,恨道:“呵,你以为我害怕吗?我不过是因为怕行渊担心我,不像你,只配在那里冷冰冰的奚落于我,看着我们彼此在乎……”
薛行渊闭上眸,打断了李絮絮:“你们两个这个时候都能吵下去?到底想不想出来了?”
李絮絮闻声,急忙噤声。
齐玉荣也嘲讽的闭上眼睛,不再纠缠。
薛行渊叹了口气,出了衙门牢狱,顿觉得心累无比。
如果林挽朝在,他不会有这么多烦扰。
——
林挽朝是翌日到了大理寺才听闻此事的。
裴淮止只是叹了口气,又百无聊赖的躺在藤椅上摇头:“早知昨夜公主府这般热闹,我就跟着一起去了,两个女人打架……我还没见过呢。”
林挽朝默默凝噎,她道:“我估摸着此事定会交由大理寺查办。”
“是啊,”裴淮止睁开眼睛,起身看向林挽朝:“你说,会是谁先来找我们?薛行渊?林鸿?还是……齐太师?”
“齐太师为人性子刚烈傲慢,定不会委身查问。如此,不是薛行渊,就是林御史。”
“薛行渊刚刚与我们结盟,你可得向着他些,至于林鸿……都察院那些老腐朽,靠着搅浑水苟了这么些年,也该起些波澜了。”
他说这话时,一双狐狸眼轻睨着,深不可测,这话说的也更是不知真假,连林挽朝都摸索不出来他的意思。
半晌,林挽朝道:“我谁都不会帮,我只会为枉死之人查明真相。”
裴淮止闻声,忽然抬眸看她,又是那样毫不避讳的盯着,带着隐秘的笑意。
林挽朝笑着回视:“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