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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昼亮过后,灰烬还未落下便就燃尽,像雪。
于火雾中,红袍衣袂飘飘,玉扇轻落,裴怀止缓缓出现,像是火烬中燃起的神明,护在了林挽朝身前。
薛行渊晚了一步,步子滞住,站在了不远处,眸色担忧却黯然。
裴怀止瞥眉:“愣着干什么?追!”
薛行渊回过神来,退回去,翻身上马,往其他杀手消失的地方打马追去,数百亲兵紧跟其后。
他的声音在夜里回声阵阵:“势必拿下十二人屠!”
裴怀止转身,抱起林挽朝,她的后背湮出大片大片的血,暗红色的官袍在夜色中变成了深黑。
月华似炼,染白了地面,印在那一地的稠血上,印了个清楚,林挽朝的面色苍白的像纸。
裴怀止半回首,在一片死寂中,他柔声开口:“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的轻柔,却让人徒然生出几分寒意。
未荆、策离领命,纷纷抽出双刃跃入硝烟,刹那间,电光火石,兵刃相见。
——
未荆等人追到了长门街便跟丢了。
“这里唯一能藏人,就是那里。”
未荆顺着策离的目光,看向尽头紧闭着门的公主府。
“去禀告大人已经来不及了,必须进去搜。”
芙蕖出来的时候,公主府门前已经围满了兵马和弓箭手,成片的火把几乎照亮了半片天空。
“放肆!你们想干什么?”
“大理寺奉命追拿凶犯,如有违令者,依法惩处。”
芙蕖丝毫不退,叠手站于公主府门前,正襟危坐,“大理寺捉凶犯便可以擅闯公主府,你们是都不想活了吗!”
策离握紧了刀,准备硬闯,却被未荆一把拦住。
未荆收了刀,讨好的笑了笑:“芙蕖姑娘,我们大人与公主殿下情谊颇深,他也是很担心这凶犯逃进了公主府,惊扰了公主该如何是好。”
芙蕖不置可否:“深更半夜,你们杀气腾腾的闯入公主府,便就不会惊扰到公主了?”
未荆笑容淡了几分,问道:“那便是,没得谈了?”
芙蕖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策离往前:“那就别怪我们硬闯,过后追究,我一人承担。”
芙蕖眼眸轻眯,透露出几分危险:“你若是再往前一步,尽管试试。”
话落,芙蕖身后响起沉重整齐地脚步,一大批侍卫手握长刀,站在了芙蕖身后。
策离冷声:“看来,是要硬拼了?”
“慢着。”
忽然,院中响起一道娇弱地声音。
芙蕖身后的侍卫向两边避让,腾出一条路来。
长乐裹着纯白的大麾缓缓从夜色中走出。
策离向后退一步,和未荆同时躬身。
“参见公主殿下。”
长乐的肩膀微微耸动着,连呼吸都有些费力,她侧目看向一旁的芙蕖,道:“哥哥的人要查哪里就让他们查,不必阻拦。”
芙蕖不愿:“可是公主……”
长乐眸色深沉了几分:“我说了,哥哥的人,想查哪里查哪里。”
芙蕖一怔,强压着冷意躬身:“是。”
未荆与策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殿下,得罪了。”
他们也只带了几个机灵的亲兵进了府,吩咐道:“不要坏了公主府的一草一木!”
长乐公主摆了把椅子,就坐在院中看着他们搜,时不时疲惫的咳嗽两声,也不多言。
直到策离到了寝殿门口,正欲推开门,公主突然开口。
“大人,那是我的寝殿,也要搜吗?”
策离顿了顿,与未荆目光相交。
未荆暗示的摇了摇头,策离的手垂了下来。
搜了半个时辰,也未见半分踪迹。
此番埋伏,十二人屠折了五人,一半的活口是薛行渊在追,往城外逃了,剩下的便是往长门街来了。偌大的公主府若是真的藏了人,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人藏得这么干净。
难道真是跟丢了?
未荆临走时抱拳道:“公主殿下,今日多有得罪。”
长乐卷起一抹柔柔的笑,在黑暗中看着格外不真实。
“无碍,只是不想让止哥哥为难。”
大理寺兵马撤退,公主府瞬时恢复了寂静。
长乐起身,缓缓向寝殿走去,目光冷然,关上了门。
卧房,幕帘之后,桑山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疼的皱起了眉,嘴角一抹猩红。
“公主……”他正欲抬头,却看见长乐轻解大麾,露出修长如玉的胳膊,急忙低下了头,声音发颤。
“公主,是我等办事不力。”
长乐没说话,坐在了榻上,与桑山近在咫尺。
“转过来。”
桑山一顿,僵硬的回过身,木然的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忽然,长乐抬起脚踩在他受了伤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桑山顿时皱起了眉,却也不躲。
“疼吗?”桑山呼出一口寒气,摇头:“不疼。”
须臾,他微微侧目看去,又道:“但,弄脏了公主的玉鞋。”
长乐的脚尖在伤口不断碾磨,直至那如注的往下冒。
“找个孩子,你们找不到。杀个女人,你们也杀不了,母后花那么多心思养你们,你们就是如此办差的?”
桑山急道:“我们没想到林挽朝会和裴怀止里应外合,埋伏我们……”
“蠢货!”长乐声音娇细,却透出阵阵森然:“三年前,她从你们手底下逃了,三年后送上门你们都杀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桑山又道:“但我在最后一刻掷出了毒器,正中她的后背,她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时日无多!”
长乐缓缓收回了脚,起身,在华丽的白色地摊上踩出一个小小的血脚印。
“当真?”
“我的毒,绝不是那么好解。”
长乐轻轻嗤笑,眼里闪着天真的残忍,“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可要去给她的命,再上上香火了。”
桑山看见她笑,心里如释重负。
长乐忽然转身,走向桑山,蹲在了他面前,如玉的面孔里印在桑山。
她又问,语气怜悯:“疼么?”
桑山还是摇头。
长乐眼眸哀怜,替他理了理发,捏起他的下巴,拉进距离,说道:“都怪我,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桑山不敢去看她的眼神,他知道,她在骗人。
可他甘之若饴。
“只要殿下需要,属下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