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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安觉得这小世子最近不太正常。
她能感受到左后方的灼灼目光,但每次疑惑地回过头去,那人都当无事发生,聚精会神地盯着先生的板书。
好像他真有那么好学似的。
陆鼎那天还真老老实实地回来取了教案,回到家中让仆人帮他罚抄,第二天交给先生的时候,先生冷哼一声:“你若真好学,这字迹想必就只有一种了!”
陆鼎没听出来什么好歹,先生这是看出来了?
他挠着脑袋,憨笑着算是囫囵交了差,给随口胡诌的李楼风看得不亦乐乎。
陆鼎有心与李楼风套近乎,下来后还向他道谢:“要不是你,我估计得被先生罚个两百遍!”
李楼风心想,早知道就真罚你两百遍了。
“没有没有,都是同窗。”说完他拧过头去,不想再看这蠢货。
谁想陆鼎还要喋喋不休,他那双小眼睛瞟了瞟伏案的萧泉,趁着这会儿没开堂,凑到李楼风耳边:“小三爷,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个萧泉?”
嘿,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啊!
他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示意这人说下去。
陆鼎他爹是兵部尚书,时不时会考他些兵书常识,他学也学得边角料,全用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牺牲一个萧泉,他和小世子可就是一边的了!
“我与秦俊打算今天散学,把萧泉的书本笔记都扔到沟渠里,他换一次,我们就扔一回,坚持不了几回,他就不会来了。”
秦俊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与陆鼎算是哼哈二将,搞排挤霸凌这一套他们熟能生巧,若不是这萧泉实在牙尖嘴利,昨儿陆鼎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人给打了。
扔书丢笔这种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大人们一般都懒得管,注意些也抓不到把柄,对他们来说屡试不爽,对被针对的人就难熬了。
被耗子来回骚扰,恶心又耗神。
李楼风真想将他家大姐领来看看,这才是真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朝陆鼎招了招手,那小子就憨厚地凑上前,被他一把勒住脖子,乍一看,两人还挺哥俩好的。
李楼风磨了磨犬齿,声音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威压:“我警告你陆鼎,你不准动她。”
陆鼎这才回过味来,看李楼风寒凉的神色不似作假,怪不得昨天他出现得那么及时。
原来……
“萧泉是你的人?”
李楼风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花,“啊对!她是我的人!”
陆鼎暗啐一声,早说啊,原来这萧泉早抱上大腿了,害他白白浪费那么多感情!
“我看萧泉都不怎么搭理你,以为你们不熟呢呵呵呵。”他解释了一番,李楼风被他解释得脸色由晴转阴。
前面的萧瑾安搞不懂后面怎么总有嘀嘀咕咕的声音,蹙眉回望。
李楼风和她的视线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心虚地揽着陆鼎调了个方向。
“你不懂,她啊,为人矜持,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个,额……兄弟啊他潜心学习,我不愿打扰他,所以我们都是私交,免得有人说他攀权附贵不学好。”
陆鼎不大灵光的脑袋也觉得这番说辞好像有点牵强,但也不是说不通……
他决定不为难自己,拍了拍李楼风,“仗义”道:“明白,他既是你小世子的人,我就不动他了,你看那个王仪笙,我昨日让他跟我一起,他居然拒我……”
李楼风:“……”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该趁早乱棍打死!
幸而谷嵩先生敲了醒神钟,他一把推开陆鼎,嫌弃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你给我稍安勿躁……”
陆鼎一时搞不懂他的意思,懵懂落座。
怎么,王仪笙也是你的人?
陆鼎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好学生萧泉。
看不出来啊,这么快就跟小世子有了私交,他派人打听了,但这萧泉颇为神秘,又或许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里出来的。
这些穷小子都格外用功。
他哂笑一声,在先生的讲学声里很快困意袭来,安安心心地打盹去了。
李楼风一改往日作风,在堂上可积极了,任何能发言的机会都不放过,双目炯炯,对答如流,相比往日,简直是上了一百二十个心。
萧瑾安想起今早送他来的车马上,还有一位英气勃发的女子,那女子眉目与李楼风有三分相像,看到她还朝她招手笑了笑。
那便是李国公家的长女,李怜彻吧。
听闻李家长女一杆长枪舞得赫赫生风,在演武场上少有败绩。早上那架势,是他大姐压着他来的吧。
怪不得早上李楼风火烧屁股一样积极,原来是被赶鸭子上架啊。
她觉出几分好笑,抿唇莞尔。
她并非有意打听他家世,只是除却自己和几个平民子弟,其余全是朝中权贵之子,私下交谈也不避人,连谁家新纳了几个小妾都要品评一番。
而李楼风为人不坏,独行亦或众行都随心。她知道陆鼎几个看她不顺眼,时不时就给自己找点不痛快,李楼风不曾参与,且有时他们夹枪带棒的,李楼风也会面带不虞地结束话题。
昨天他还帮了她。
萧瑾安心中对李楼风的成见瓦解不少,看他也顺眼起来。
一只麻雀飞进来,站在横梁上打量这群坐着不动的人类,蹦了几下,洒下一泡鸟屎炸弹。
李楼风正好写完笔记,直起身正要长舒一口气,“啪嗒”一声,未干的墨迹上沾了一坨不那么美观的排泄物。
陆鼎见状醒了瞌睡,抬头一看朝李楼风头顶一指,笑得说不出话。
萧瑾安被他们的动静惊动,跟着抬头望去,一只天真的小麻雀还在梁上徘徊。
李楼风心有戚戚,这泡东西要是砸在自己头上,他的一世英名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那他还不如是个断袖呢!
他瞥了眼萧泉,对方正好奇地打量着横梁,循着她的视线,李楼风看到了无忧无虑的罪魁祸首。
就是你这小东西害我是吧?
李楼风确定了一下先生正陶醉在苏子名篇中,背对着他们诵得如痴如醉……好,就是现在!
他一脚踏在桌案,提气上攀抓住了横梁,下面传来小小的惊呼声,他再次运气一个挺身——手滑了。
还好他反应快用腿弯勾住了横梁,荡荡悠悠地金钩倒挂,衣摆掉下来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一双眼睛对上萧泉的,两人猝不及防,俱是一愣。
这对视没持续太久,屁股一疼,先生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来。
“好啊李楼风,非要头悬梁锥刺股才肯学是吧,为师倒是小瞧你了。”
他没顾上先生的怒气,盯着萧泉的侧脸发呆。
她因为我……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