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张平安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着英武的青年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弟带来的消息,不然我们继续一路北上,定会被那金军给包了饺子!”
“不敢当,不敢当,都统多礼了!”那英武的青年连连摆手道。
“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在平定军中又任何职?”
张平安话锋一转,便探起了那青年的底细。
总不成别人说什么,张平安就信了吧!
“某家岳飞字鹏举,在广锐军中为偏校。”
那英武的青年见面前的都统发问,当下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偏校就是军中的低级军官,比队官略高一些。
“好名字!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张平安强自按耐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喝了一声彩。
这可是岳爷爷啊!
多少人听着他的故事长大,这回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不敢当都统如此赞誉!”
岳飞红着脸,比起面前这个年轻的都统来说,他从军数年才得了个进义副尉,实在是不值一提。
“岳大哥,我与你一见如故,想让你改隶我军中,都统之下的官职,任你挑选!”
既然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岳爷爷,张平安哪里会放过,当场就伸出了橄榄枝。
岳飞身旁几人瞬间眼就红了,拼命冲着岳飞使眼色,生怕自家这位大哥又犯了倔。
我的亲哥哥呦,这可是统制呀,咱们兄弟要混上多少年,才能混个一官半职。
可岳飞却是迟疑了,不顾身旁兄弟们拼命使的眼色,冲着张平安便拜道:“岳飞,多谢都统厚爱,但相州家中仍有老母妻儿,我想先回家一趟安顿家小,恐怕要辜负都统了这番美意了!”
“无妨!”张平安大手一挥,毫不介意道:“岳大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刚才的承诺仍然兑现!”
说罢,张平安转头便与武大郎交代道:“武大哥,麻烦你替我照顾好这几位兄弟!”
“都统放心,俺一定会尽心尽力招呼好几位兄弟的。”
武大郎拍的胸脯应道,他看得出来张平安很重视这个叫做岳飞的年轻偏校。
“麻烦,武大哥了!”张平安点点头,转身便走,战局已变,他要赶紧调整下一步的计划才行。
待张平安走远后,武大郎热情的对岳飞几人道:“几位兄弟,路上是哥哥招待不周了,这便让人安排饭食,你们先对付一顿,明日哥哥再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多谢,武统制!”岳飞几人顿时受宠若惊的,连连起身拱手谢道。
岳飞自然不信,自家区区一个偏校,能让武统制如此对待,定是因为张都统的原因。
只是任凭岳飞几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张都统这样善待自己的缘由。
篝火旁,张平安与众人将情况如实都说了一遍。
“金军破了井陉与平定军?”
“连威胜军也被攻破了?”
“我们怎么办?”
刚才还在过会儿旁有说有笑的众人,瞬间犹如惊弓之鸟。
“我意已决,这番不去威胜军了,大军调头就往陵川,直入茫茫太行山。”
张平安不等众人发问,直接就将自己下一步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如今的局势,也只能乾坤独断了。
翌日,张平安所部直奔陵川而去。
后面,完颜拔离速所率领的金军,仍然穷追不舍。
两只部队一追一逃,便在这茫茫太行山里,展开了生死角逐。
好在,太行山内有一些土匪豪强的寨子,张平安在后勤物资补给上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系统升级之后,张平安的空间也大了很多。
每到无人的时候,张平安便取出部分物资,补充部队的军需。
虽然每次东西都不多,但至少让人知道张都统早有打算,沿途已经设置了物资补给站。
一时间倒是让所有人信心大增,金军已入张都统瓮中矣!
唯有张平安自己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已乱成了一团。
太行山北部势力全部被金军消灭,顿时打了张平安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的全盘计划全都落空了。
甚至,更严重一点,若是南北两方的金军取得联系,两军一起联合夹击下,张平安手上这几千人,恐怕都要死在这茫茫太行山里了!
…………
汴梁城,种府。
“井陉破?”
“种师闵战死?”
病床上的种师道听到这两个消息,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种师道早已经病入膏肓,任凭他如何努力,却还是难以起身。
半晌后,种师道完全放弃了挣扎,仰面躺倒,“种洌,扶我起来吧!”
“伯父,你如今的身体吃不消,就不要起来了!”种洌赶忙劝道。
“扶我起来,我要入宫面圣!”种师道语气坚定的说完,又要挣扎着起身。
“伯父……”种洌拗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将种师道从床上扶了起来。
“备……马,种洌你与我一同入宫面圣!”
种师道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状况,已经不能骑马了,苦涩的笑道,“还是准备马车吧!”
“准备马车!老总经略相公要出行!”种洌压抑着悲愤的情绪,朝着屋外的仆人吩咐道。
种师道吃力的伸出手,拍了拍种洌的肩膀,“莫要做小儿女之态,大丈夫当为国死于沙场,师中和师闵他们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说着,种师道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秋防!秋防!”
种师道弥留之际,口中仍在低声悲鸣着。
种师道曾经向朝廷提议,在黄河沿线布置秋防的部队,以防备军军的二次南侵。
可如今金军东西两路大军,兵锋直指汴梁。
然而,黄河沿线所有的防守部队,全被朝中的主和派裁撤掉了!
黄河天险,竟是无人守?
“老种经略相公,马车备好了!”
屋外,响起了仆人的声音,传到了种师道的耳中,他努力的想睁开双眼,为这个国家尽自己最后一份职责。
“伯父……”
在种洌凄利的哭声中,种师道渐渐没了声息……
可怜种师道临老出山,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没有战死沙场,却病死在了床榻之上……
十一月,辛未,大赵有流星如杯,一代名将种师道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