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磐、兀术未经通传,便领着一堆甲士,大摇大摆的闯进了粘罕的王府。
粘罕望着一堆不速之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宗磐、兀术,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二人不经通传便闯了进来,这是完全没有把他粘罕放在眼里啊!
欺人太甚!
“哈……粘罕,你还问我们来干嘛?”
宗磐面对粘罕的质问,嘲笑着用手点了点粘罕身后之人,“当然是奉国主之命,前来缉拿朝廷的要犯!”
宗磐目光扫过粘罕身旁众人,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无不浑身一寒,好似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他们分属两派,如今更是水火不容,这要是被宗磐抓回去,后果可想而知。
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蒲鲁虎!”
粘罕怒气冲冲的直呼起宗磐的女真本名来,“你给俺听好了!这是俺的晋王府!哪来的朝廷钦犯!莫要太过分了!”
粘罕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但,他与宗磐之间早就撕破了脸面,此时更有离开会宁府的打算,哪里还会在乎许多。
宗磐一时摄于粘罕的威势,竟是说不出话来。
兀术见状不对,忙上前一步,出声道:“左元帅!俺们奉国主之命而来,总不好空手回去!还请行个方便,让俺们将高庆裔带走!”
“高庆裔?”
粘罕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他犯了何事?”
高庆裔刚自大赵回来不久,能有什么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总不成骗不回钱粮来,便是有罪吧!
这以后还要不了要人办事了?
粘罕疑惑的望了望身后,高庆裔亦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兀术面色平淡的一字一句说道:“高庆裔这平时便有贪污受贿之举,这次出使大赵,更是大胆昧下了赵官家送与国主的宝物,理当交由国主处置!”
“冤枉啊!”
“王爷,便是借俺一个胆子,也不敢私自扣下国主的东西!”
高庆裔到场就叫起撞天屈来。
“好!很好!阿骨打的几个狼崽子,终于是露出了爪牙!”
粘罕咬牙切齿道:“宗干、宗辅呢?他们两个怎么不来?”
粘罕才会不信兀术的鬼话。
高庆裔可是他的绝对心腹!
贪污受贿有可能!
但,什么贪了国主的宝贝,不过借口而已!
“如此便得罪了!”
兀术见粘罕没有退让的意思,对着身旁的甲士一挥手道:“来人,将高庆裔给俺绑了!”
“俺看谁敢!”
粘罕亦是不甘示弱,争锋相对道:“谋衍去喊人,将俺的合札猛安都调过来!”
合札猛安乃是金军中各级将领的亲兵,皆是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士,便是整个大金国都没有多少编制。
粘罕身为西路军的左副元帅,自然是有自己的亲兵猛安的。
只是粘罕发话之后,完颜谋衍却是一动不动,立在一旁。
“谋衍,你还在等什么!”粘罕眼看着甲士越来越近,不由再次大声怒吼道。
“左元帅,对不住了!”
完颜谋衍径直从粘罕的身旁走过,随后便站在了兀术的身后。
“你这个叛徒!”
“忘恩负义的小人!”
粘罕瞬间秒懂。
完颜谋衍这个混蛋叛变了!
粘罕因为娄室的关系,不但不计较完颜谋衍临阵脱逃,还让他统领自己的合札猛安统领。
想不到,关键时刻完颜谋衍竟是背叛了自己!
“粘罕,对不住了!这毕竟是国主的吩咐!”
这时,希尹惭愧的低着头,跟着解释一句,便站到了兀术等人的身后。
随后,尚书右丞萧庆、符宝郎李培亦是紧跟着走到了粘罕的对立面。
“哈……想不到俺粘罕纵横沙场一世,竟会败在小儿的手上!”
粘罕望着对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过了半晌,粘罕方才开口说道:“兀术,这一次是俺输了!
你回去跟国主说,俺愿意交出兵权,回按出虎水去打猎捕鱼,了此一生。
可能换高庆裔一条性命?”
“左元帅,这事俺们恐怕做不了主!”兀术不为所动。
随即,左右一堆如狼似虎的甲士便冲了过去,将那高庆裔反剪了双手,押解了出来。
“左元帅救我!”
高庆裔一路大声呼救,祈求的望着粘罕。
粘罕这次却是没有再伸手阻拦。
如今大势已去,他再挣扎也是徒劳!
这回真的是败了!
只可惜他粘罕没有败在战场上,反而败在了阿骨打那几个狼崽子的手里!
兀术绑了高庆裔后,朝着粘罕拱了拱手后,便直接离开了晋王府。
粘罕望着原地不动的宗磐,颇为不耐烦道:“高庆裔已经带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宗磐暗恨自己方才的懦弱,这时恶狠狠的盯着粘罕道:“当然是国主交代下来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蒲鲁虎!你还想干嘛!”粘罕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来人!”
宗磐朝着左右一挥手,“还不快将东西拿上来!”
宗磐身后立时转出三个人来,每人的手上都各自捧着一个托盘。
那三个盘子上放着一条白绫,一壶酒,还有一柄弯刀。
“这是什么意思?”粘罕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左元帅,当然是来伺候你上路的!”
宗磐阴深深的笑道,“粘罕,你是自己选一样,还是俺让人动手,送你上路!”
“不必了!俺自己来!”
粘罕愤怒地从腰间拔出了配刀,横在了脖子上,讥讽的望着宗磐笑道:“蒲鲁虎,你这个蠢货!
今日俺先走一步!却是要看看你这个蠢货,怎么被阿骨打那几个狼崽子玩死!”
粘罕说罢,手中的佩刀用力一划,一股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大赵建炎五年,金国天会十年,夏,金国尚书左丞高庆裔被捕入狱,罪名则是贪污受贿。
同年,据金史记载左元帅晋王粘罕想要以王爵来保高庆裔一命,但大金国主不允,粘罕最后郁郁而终。
自此由高庆裔案兴起大狱,转运使刘思因此案被处死,防御使李兴麟被免官……
而粘罕一脉的势力,则被宗磐与阿骨打几子瓜分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