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赵上下忙着调集南方的钱粮北上,而高庆裔一行在经过数十日的艰苦跋涉后,也终于回到了大金朝的国都--上京会宁府。
“都是些废物!区区小事都办不好,留之何用!”
太师宗磐一见面,便对着高庆裔等人骂骂咧咧了起来,目光却是不时的在边上粘罕身上打转。
粘罕强压着怒气,隐忍不发。
太傅宗干见状,起身打起了圆场,“蒲鲁虎,不要太过苛责手下,他们一路过来也算辛苦,且先退下歇息吧!”
蒲鲁虎乃是宗磐的女真本名。
宗磐见宗干发话,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的住了口。
待高庆裔等人起身离去后,太傅宗干这才沉着脸道:“去大赵诓些钱粮过来,本就是无意之举,成与不成都无关大局!倒是那草原上的合不勒,如今却是成了心腹大患!”
草原上,蒙兀人的大汗合不勒趁着金军主力南下的时候,攻取了金国的二十七团寨。
等到金军主力回来,宗干等人便想要出兵,给合不勒一些教训。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出征的大军反倒是让合不勒一顿胖揍。
合不勒更是在草原上庇护了契丹人,建立一个所谓的辽国,这简直是在“啪啪啪”的打金国的脸面。
而且,还是摁在地上摩擦的那种!
宗干刚一说完,宗磐便阴阳怪气的接口道:“还不是某些人太过废物了,竟然连草原上的一伙蛮子都收拾不了,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
宗磐话里话外全都在指责粘罕。
“你……”
粘罕猛的起身,面容扭曲,显然是怒极了!
进攻草原的金军,确实都是他西路军的嫡系人马。
但,西路军三巨头耶律余睹反叛,很是让粘罕的西路军伤了元气。
哪怕耶律余睹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但是军中那些契丹兵已是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军中更有谣言,说是大金要借着蒙兀人的手,屠尽契丹士卒!
除了契丹人之外,其他各族士兵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响。
如此军队,拉出去,焉能不败?
宗磐见粘罕半天不接话,越发得意了起来,“怎么,晋王无话可说吗?要不俺派人替你去草原上走一糟,将那合不勒拿下?”
宗磐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粘罕!
粘罕的西路军刚败,再加上手下两员大将,完颜娄室折在了陕西六路,银术可又于太原任上病故。
粘罕在军中的实力可谓是大为折损!
金国一向以武立国,什么大金国主,不过是摆设,吉祥物罢了。
在大金,谁手中军权最重,谁便有话语权!
粘罕面对步步紧逼的宗磐,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当即便不再忍了,直接就掀了桌子。
“哼!输了算什么!俺们大金起兵以来,输过多少回了?输了,再打回来便是!
你们若是要议事,便自己议去!
俺府中有事,就不奉陪了!”
粘罕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乾元殿,竟是什么都不管了。
龙椅上,金国国主合剌气的脸色发白,对方此举简直没有把他这个国主放在眼里。
宗干望着粘罕离去的背影,也是阴着脸一言不发。
唯有宗磐洋洋得意,好不畅快。
此时金国的朝堂上,以粘罕为首的势力与宗磐、宗干三方的内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粘罕现在是直接撕破了面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数日后,晋王府。
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完颜希尹、尚书左丞高庆裔、尚书右丞萧庆、符宝郎李培等人,齐聚在粘罕府内。
这些人皆是粘罕在京中的故旧亲信,不是朝中大佬,便是军中的将官,最次的也有个世袭猛安的职务!
完颜希尹曾是西路军的三巨头之一,官拜元帅右监军!
如高庆裔、萧庆等人更是随着他多次入侵大赵,可谓是粘罕的谋主一类的人物。
这些人与粘罕的关系,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粘罕等人都到齐了,当场便开门见山道:“俺在军中实力折损,宗磐那个蠢货咄咄逼人,阿骨打那几个狼崽子更是磨刀霍霍!
俺今日将你们都召集过来,便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众人见粘罕如此说,面面相觑下,却是不知该做何回答。
好半晌,完颜希尹起身劝道:“粘罕,你可千万莫要做傻事!”
“哈!俺做傻事?”
粘罕闻言,不由大笑了起来。
等大笑了一阵后,粘罕恶狠狠的盯着完颜希尹道:“希尹你也看到了,宗磐是怎么羞辱俺的!
俺在战场厮杀了半辈子,难道要让这种废物羞辱了嘛?”
“这……”完颜希尹一时间不知该回复,劝粘罕做人要大度?
这种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好了,不用再说了!”
粘罕摆了摆手,粗暴的打断了完颜希尹,目视众人道:“俺这些天寻也思过了,与其在这里不痛快,不如走了干脆!”
“哗……”
粘罕此话一出,顿时满场哗然。
走?
晋王这是要准备去哪里?
不会是要造反,自立为王吧?
众人瞬间便低头做了鸵鸟,更是不敢轻易吱声。
粘罕见状,自嘲着笑道:“你们不用怕!俺不是要造反!
俺是准备拉着人马回云中去,不当这个鸟太保,省得在这里受气!”
完颜希尹等人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不是造反就好!
“俺的想法已经说了!
今日便是要问问你们是怎么个意思?
是跟着俺走,还是继续留下来。”
粘罕这是明显要逼着在场众人站队了!
完颜希尹是大金国的尚书左丞相兼侍中,断然没有跟着粘罕跑路的道理。
此番粘罕过来,不过是想他做个见证罢了!
完颜希尹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便闭目不语,此间事已与他无多大干系了!
等了半天,粘罕见始终无人出声,立刻沉不住气了,绷着个脸道:“你等到底是什么想法,还不速速道来!莫非是要俺一个个的点名不成?”
“俺听元帅的!”高庆裔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元帅,俺也去!”
“跟元帅走,不受这鸟气!”
“俺也回云中!”
大堂中不断有人出列附和。
粘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上有兵,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得!
“好热闹!”
“粘罕,你有宴会,怎么也不叫俺一声!”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惹得堂内众人纷纷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