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败

在不断的箭雨袭击下，金军前排的刀斧手开始出现了伤亡。

斜卯阿里看得心都在抽抽，这些可都是他手下的百战精锐啊！

一般按照女真人的规矩，像这种攻坚战，打头阵的都是签军。

主将都是先用人命消耗一番防守方的物资，再让精锐上场。

但，右副元帅下了死令，斜卯阿里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前方战阵上但凡出现空隙，斜卯阿里立刻下令后方士兵补上。

如此往复，在金军不计伤亡的攻势下，军寨前的鹿角很快便被清理了干净。

紧接着，军寨前的那道壕沟，亦是被斜卯阿里给填平。

而，这时一阵鸣金声适时响起。

斜卯阿里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毫不迟疑的指挥手下马上撤退。

再打下去，他手下人马可就撑不住了！

相比来时整齐的队伍，退下来的金军阵型明显稀疏了许多，目测损失不下百人。

斜卯阿里这一退，马上又是一个猛安的金军上来了。

这些金军除了装备精良外，肩上还多了一些云梯。

待挨过一阵箭雨后，这些金军很快就抬着云梯接近了寨墙。

金兀术见状，原本紧绷着的脸，不免露出了喜色。

自从他二哥完颜宗望战死，三哥完颜宗辅病故，他便成了阿骨打一系在军中的一杆旗帜。

金兀术本人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了金军右副元帅，可与左副元帅完颜挞懒分庭抗衡！

虽然金兀术也是跟着完颜阿骨打一路起兵的，但比起完颜挞懒却是差的远了。

要知道后者在靖康年间，便做到了元帅左监军，在金国地位仅仅只在数人之下。

在以军功论高下的金军中，虽然没人明说什么闲话，但金兀术自己却是急需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金军距离前方的军寨越来越近。

军寨内的林冲不觉间望向了张平安，“王爷，可要上床子弩！”

“林教头，你只管自去安排，不要管我，你才是这军寨的主官！”

张平安摆了摆手，他只是来观战的，可不会越俎代庖干涉前线将领的指挥。

林冲会意，转头吩咐手下将床子弩上好了绞盘，按上弩箭。

只待金军靠近，立时全部发射了出去。

“嘣......”

在阵阵弓弦的震动后，一只只弩箭自林冲军寨中飞出。

床子弩的弩箭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发射时箭支犹如标枪，世称一枪三剑箭。

近距离发射，甚至可以直接钉入城墙里面，攻城士兵还能借着弩箭攀缘攻城。

伴随着阵阵破空声中，一道道黑影径直狠狠扎进了金军前排的队列里。

前进的步伐，顿时为之一滞。

而，金军前排的军阵挨了这一击，肉眼可见的便凹了进去一大截。

金军身上披着的重甲，在弩箭下犹如纸糊的一般。

只是这一阵，金军便死伤掺重。

“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的金军阵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一只弩箭竟是活活穿透了三个金军，把三个大活人连在了一起，远远望去，就像是烤签上的肉串。

那弩箭末尾的士兵一时还未死透，口中不断哀嚎，更是求助般望着周围的同伴。

但，却是无一人敢上前帮忙，所有金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住了。

“嘣......”

又是一阵熟悉的旋律，这回不等上官发令，那些金军调头便飞也似得逃了回去。

金兀术看着逃回来的败兵，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金兀术并未苛责败兵，反而抬起马鞭，指着前方怒声道：“蒲鲁浑你带上两个猛安的人马，将这座军寨给俺踏平了！”

猛安蒲鲁浑不敢怠慢，当即点起本部兵马，前去夺寨。

不过，这回除了床子弩外，蒲鲁浑的兵马眼瞅着杀到了林冲的军寨墙，但还是被一轮砲石给砸了回来。

“继续上！”

金兀术咬牙切齿道，他还就不信了！

便是用人命去堆，今日也要推平过去！

在苍凉的号角声中，金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猛攻。

但，在床子弩和砲车这些战争器械之下，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也不过蝼蚁罢了。

“副元帅，丽泽门出发的军队受到了拦截！”

“灏华门的也有赵军挡路，久攻不克！”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除了金兀术在彰义门受到狙击外，其他两处兵马竟然也是不得寸进。

“传令各处，今日天色已晚，且待明日再战！”

金兀术强压着怒火，最终还是下了退兵令。

金兀术率军刚刚回城。

完颜挞懒便领着人迎了上来，“四太子，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莫要动气！”

今日金兀术率军出城，完颜挞懒并没有出动本部兵马，反而领着众将在城头观战。

金兀术一败，完颜挞懒倒是冒了出来。

便是完颜挞懒身边跟着那些将领，也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金兀术坐在马上冷冷的盯着完颜挞懒，一言不发。

金兀术身后众将亦是满肚子都是火气，怒视着对面的同族。

他们在外面与人打生打死，回来反倒要听些风凉话。

这换做谁也受不了！

好半晌，金兀术压住了怒气，对着完颜挞懒开口道：“左副元帅，那些南人有备而来，器械很是精良，不容小视，实在是俺们女真人的强敌！”

“确实！”

完颜挞懒今天从头看到尾，对于张平安的北伐军的战力已经心中有数。

这回来得南人军队，跟他们以前碰到的，不一样！

如果说，靖康年完颜挞懒碰到的大赵兵马，鲜有能战敢战之士，往往一击即溃。

那么，这回张平安的北伐军已经有与他们一战的资格了！

完颜挞懒当即收起了嘲弄之意，郑重道：“四太子，不知你有何高见？”

“依俺的意思嘛？”

金兀术忽的翻身下马，站到了完颜挞懒的对面，“不管有啥恩怨暂且放在一边，待明日俺们一同出手，先灭了这伙汉儿！到时挥师南下，再来一回靖康旧事，岂不痛快？”

“好！”

完颜挞懒闻言，爽快的便应了下来，“明日俺便点起兵马与你一同出手！”

完颜挞懒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不是蠢蛋。

今日他这番表现，不过是做一场戏给身后的那些新下属看罢了。

这些人里不少都是粘罕的旧部，可对阿骨打几个儿子没啥好感。

但，大敌当前，金兀术能当面服个软，完颜挞懒也算是交代过去。

明日便要动真格的了，一鼓作气，灭了那伙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