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挥施全自赵国使节中奔出时,整个宫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武松第一时间已是抽刀在手,挡在了张平安的面前。
而,宫殿内各处值守的御前班直们,亦是闻讯赶来,将宇文虚中等人围上了。
“施全!”
“住嘴!”
宇文虚中与副使杨可辅连连呵斥,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赵国使节团本以为即将顺利的完成使命,还能取得战马的渠道,甚至顺便消耗大汉的国力,可谓是一举多得。
孰料,还是出了意外。
“全都住口!”
张平安面色不善的瞥了一眼赵国使节团,随即死死盯着施全问道:“你,且好好说说,岳鹏举是怎么回事?”
“我家岳宣抚,被部将王贵污告,现已下了汴梁天牢!”
施全说着便跪地磕起头来,“如今也只有官家你能救他了!”
“官家,还请救救鹏举,俺愿拿战功相抵!”
位于武官最前列的韩世忠,亦是站了出来,对着张平安叉手拜道。
韩世忠与岳飞的经历,倒是颇有相似之处。
在赵国军中,两人都是基层小军官。
又都怀才不遇,得张平安提拔于微末之际,方能成就一番功业。
在张平安麾下众将之中,韩世忠最佩服的也正是岳飞。
林冲武艺虽强,但性子懦弱。
韩世忠不喜!
杨志倒是出身将门,但空顶着杨家将的名头,至今无啥建树。
武大忠而无勇,武二勇而无谋。
至于其他诸将,皆无智勇双全之辈,入不得他泼韩五的眼。
韩世忠自认军中,能与自己比肩者,唯河北岳鹏举莫属。
张平安狐疑望着泼韩五道:“良臣,你可是封王之功,真愿就此舍弃?”
韩世忠偷袭了蒙兀大汗哈不勒的王帐,又是封狼居胥,勉勉强强也算是达到了封王的条件。
韩世忠闻言,先是面色一变,随即咬咬牙道:“昔日诸国大军寇略汉地,鹏举曾在河北暗助于俺。不过区区封王之功罢了,俺韩五唾手可得!”
“好气魄,不愧是泼韩五!”张平安赞了一声。
“大不了俺再往北跑一趟,灭了女真便是!”
韩世忠又是弱弱的补了一句,想来心中还是难舍。
张平安当下也懒得理会泼韩五,却是皱眉沉思了起来。
而,赵国使节团在周围甲士冰冷的注视下,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唯有宇文虚中这正副二使还强自镇定,替赵国保存着一丝体面。
好半晌,张平安方才抬起头来,对宇文虚中道:“宇文监军,岳鹏举乃是我的旧部,不可不救!
战马千匹,送岳鹏举一家来燕京城!
或者我挥师南下去救?”
张平安语气坚定,不由更改。
宇文虚中稍稍愣神,但还是苦涩的应承道,“吾定会说服朝廷诸位相公!”
此时,便是副使杨可辅也无异议。
与其因为岳鹏举一人,挑起两国大战,还不如把人送过来,免了两国兵戎相见。
更何况,大汉还出了千匹战马,也算是给赵国一个台阶下了。
至于说什么将才难得?
不过一个丘八罢了,赵国的名将还少嘛?
张平安这才满意的摆摆手,殿内的御前班直立刻便散了开来。
宇文虚中等人再次行礼过后,这才各自怀着异样的心情离去。
虽是一波三折,但此行还算是圆满完成了出使的任务。
宇文虚中方出殿外,恰巧碰上金国使节萧仲恭被人迎了进来。
宇文虚中一行却是正眼看也不看,双方人马擦肩而过,如同陌路。
“金国使臣萧仲恭拜见大汉天子,官家风采更胜往昔,实在可喜可贺。”
金国使节团一入殿,便是三跪九叩,丝毫没有当年的桀骜不驯。
“起来吧!
萧左丞,你我也算旧识,就不用多礼了,且说说来意!”
与对待赵国使臣不同,张平安是等着金国使节团行完礼后,方才让他们起身的。
“吾主合剌愿奉上金银女子,以保全祖宗基业,还望大汉官家垂怜。”
金国使臣萧仲恭说罢,忙令人奉上了国书礼单。
武松不敢怠慢,忙使人将东西接了过去,却是不让金使靠近了。
上一次赵国觐见出了个施全,这回武松显得格外小心。
张平安接过国书,稍微扫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了礼单上。
国书上多是些老生常谈,不看也罢。
女真人这回算是被彻底打服了,送上的礼物很是丰厚。
金银财货都是按车来送,想来洗劫汴梁的财货得送来一小半。
然而,当张平安看到礼物里面,还有几名徽宗的帝姬时,却是心中大怒。
差一点,就忘记这一茬了!
张平安强忍着怒火,合上了国书,“萧左丞,国书我已看过了,你家国主倒是有心了!”
“能得官家欢心,便是奉上再多金银财货,也是值得!”萧仲恭肉麻的吹捧道。
“若要两国交好,倒也简单!金国只需将劫掠的赵国人口送来,再将上回冒犯我的那几个腌臜人头奉上,便可旧事作罢,两国永世修好!”
“这......”
萧仲恭却是不敢接话了。
上回在中京道与张平安交手的可不是一般人。
金军左副元帅,完颜挞懒!
中京大定府留守迪古乃,梁国王,太傅宗干之子!
东京留守讹鲁观,阿骨打之子,国主合剌的亲叔叔!
张平安知萧仲恭为难,也没有强迫过甚,只是道:“萧左丞,我也不为难于你,你带个话便成。”
“多谢官家体谅!”萧仲恭忙不迭的拱手拜道。
“萧左丞,听闻你也是辽国宗室后裔?”张平安忽的话锋一转,竟是聊起了萧仲恭的家世。
“谈不上辽国宗室!”萧仲恭不明其意,但还是如实回道:“家母梁宋国大长公主,是故辽道宗陛下第四女。”
张平安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既是契丹宗室,为何昔日要密告耶律余睹?”
“余睹背主之贼,人人得而诛之!”萧仲恭背后已是冷汗淋漓。
这里却是有一段旧事。
靖康年,萧仲恭曾经出使过赵国,赵国一帮子傻缺认为金国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手握兵权,和萧仲恭又都是契丹族,与金国有灭国之恨。
于是这帮子傻缺异想天开,竟用蜡丸密信托萧仲恭带给耶律余睹。
其结果便是萧仲恭一回国,便向完颜宗望高密了。
其结果便是耶律余睹被杀,金军再次伐赵,徽钦二帝被俘。
萧仲恭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可没有得罪过这位大汉天子,为何对方步步紧逼。
这稍一不慎,一个回答不对,恐怕回去路上,便会被人斩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