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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假期,着实有些长了,魏莪术要到了顾闻学长的邮箱,和他就魂溢症的问题发了一封邮件探讨。
顾闻的头像是一张摇滚专辑的封面,颇为文艺,文艺的和这位红发的英雄联系不起来。
至于魏莪术自己的头像,在听完莫道桑老师说的无风时代后,已经换成了自己老老实实的大头照。
毕竟他也不想让这群大神通者看到一个小鸟游六花的头像在他们邮箱里快乐的闪烁。
对方的回复邮件很快,对魏莪术近况表达了鼓励,也肯定了莫道桑老师的说法。
“我的魂溢症与你,与小鱼,都彼此各不相同,但唯独可以确定的是我和小鱼的症状远没有你的魂溢症状严重。”
“我大概是常人魂压的两倍左右,小鱼的症状体现在灵感和共鸣方面,而你保守估计,魂压的量级大概是常人的十几倍起步。”
“除此之外,每个魂溢症因为经历不同,最后形成的结果也不同,我也很难给你具体的意见。”
“不过我会把我最开始的经历简单和你说说,或许能对你起到一些参考作用。”
顾闻学长邮件的措辞和语气都很文静,和他给人强大猛烈的印象截然不同,但能看得出他很关照魏莪术这个学弟。
“我最开始发现自己与众不同,是在六岁。”
“我的心跳太过清晰,时不时的爆炸会发生在自己周围的环境。”
“最关键的是,我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常人见不到的东西。”
“我决定把这些秘密埋藏在心里,无时无刻的管束自己的心跳,让它放缓自己的律动。”
“现在看来,那时候实在是一股蛮劲,连魂压都没能感受到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约束心跳,但或许是我运气好,我在之后的几个月便搞明白了魂压这种无形的东西,逐渐开始约束。”
“十岁那年,我完全理解了自身出现的异状并不是诅咒或者别的东西,而是我的法,将声音灌注魂压,转化为烈火与爆炸。”
“我称之为【心音】,尽管领悟了魂压与法,我却依然存在魂压溢出的症状,但它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单纯负面的效果。”
“它只是代表你的魂压天赋远超常人,甚至超过你灵魂承载的上限,也是凭借着魂溢症状,我在战斗中的续航能力才会格外强大。”
“直到成为甲等,证我之后重塑真我神,新的灵魂承载完全能够包容溢出的魂压,我才算脱离了魂溢症的症状,魂压没有一丝一毫的外露,甚至吃到了强大魂压给我带来的好处。”
“莫道桑老师应该也跟学弟你说过类似的问题吧?晋升甲等其实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严苛,都要残酷,能够抵达法的尽头,根源证我的大神通者,每一个人的法,每一个人的经验,心性,机缘,都极为强势。”
“很容易出现跻身甲等的同时,成为最垫底的存在,但却忽然要承担起面对大异常乃至大君的责任,承担起人类的希望。”
“对于抵达甲等的天才们来说,这种落差有时候是极为严重的,还有很多时候,稍弱的甲等甚至会战死于A级的异常灾害之中。”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当你走到自身极致却发现依然承担不起对应的责任,那么就会产生绝望,开始对自己动摇,怀疑。”
“当然,我说的是极端特殊的情况,大神通者每一位都各有其独到之处,冠绝世间,才配得上甲等的甲字。”
“因为魂溢症带来的强大魂压,我在刚刚成为大神通者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凭借战力稳居中游,回过神来已经成为了最活跃的甲等,被谬赞以英雄之名,实为惭愧,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两个字。”
“我也有自己的恐惧,也有自己的软弱,当然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但我并不后悔。”
“人们在每个时代,都需要一些象征,一些符号,一些希望,尽管我觉得自己还远远配不上英雄二字,但我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所谓英雄,并不是本人的意愿,而是人们的期盼。”
魏莪术默默的看着顾闻学长的邮件,还有能够查到的,他明面上的镇压记录。摇了摇头。
能够坦然的说出自身的脆弱,直面自己的内心,道出英雄的本质,却依然愿意走在这条路上发光发热,高举那火焰,这正是真正的英雄才会有的坦然。
所谓的英雄,不需要谁的承认。
“学长,你当然配得上英雄这个名号....”
邮件还在继续,这就是被称为红发英雄,最年轻甲等,顾闻的少年时光。
他的意见与莫道桑老师相同,都认为魏莪术症结根本的解决点在甲等的真我身上,这是人除了诞生之外,第二次重塑身躯的重生。
魏莪术也和于知鱼在某个夜晚,走在月朗星疏的后山,在此刻寂静的北境里一起抬头看着星空。
魏莪术走到那颗不知名的花树下,看着上面不分四季依然绽放的粉色花朵,看着它的花瓣随风飘落,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故事。
不知道那位不知名的诗人剑客最后到底如何了,为什么这棵树,这种花就此消失在北境后山之外的全部世界,就连名字都被世人所忘记?
魏莪术缓缓的把这棵树和无风时代的那名剑客当作故事说给于知鱼听,他说的很慢,于知鱼听的很认真。
故事暂且告一段落,夜风吹开了晚上的流云,清朗的夜空下星芒闪烁,无论何时看着它都让人着迷。
忽然,有流星划过天际,短暂的光芒照亮了夜空,魏莪术发觉于知鱼已经沉默了许久,扭头看去。
她平时总是表情丰富的可爱脸庞上此刻却有着极少见的忧伤,就像是她卸下了最外面那层张牙舞爪野猫的外壳,内在的她依然是那个忧伤的小女孩。
她的侧脸在流星的光照耀下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边,大大的眼睛中不知何时含满了泪水。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魏莪术极为震惊,于知鱼却轻轻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像是小猫洗脸一样。
“只是忽然觉得,这棵树和这个故事,好寂寞,寂寞的让人感到伤心。”
魏莪术忽然愣住,被她这么一说,自己也忽然从那名看似放荡不羁的剑客,还有这颗永远盛开的花树里,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寥。
剑者在这棵树下领悟境界,成为花风,但如今就连这朵花叫做什么,都被所有人所忘记了。
“那个大叔写的诗集水平参差不齐,我当时也没来得及细看,唯独有一句我很喜欢”
年轻的莫道桑那时候坐在台下,明明身处决定人类未来走向的大事之中,但他却更想看看这本诗集。
“掌中长剑,久消磨,曾挑落三春桃花灼”
他的名字已经被人忘却,剑的名字叫做春去也。
或许这棵树,叫做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