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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的双手鲜血淋漓,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用双手神清气爽的向后捋了捋头发,畅快的吐了一口热气,这是吴家独一无二的呼吸法,【吐故纳新】,能将“解放”后极度强化的肉体积聚热量,通过呼吸迅速的释放,冷却。
据说魂压和解放程度足够高的吴家高手,单单是吐息的热气就能融化钢铁,一瞬间将过热的身躯冷却到完全的重整状态。
反观裴洗剑,他手中的那把铁剑上沾染着不少吴冯河的血迹,看似占据了极大优势,但他的表情并不轻松,反而凝重的如同剑身的颜色。
他右手握着长剑笔直的下垂在身前,剑刃向外,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
魏莪术注意到,他右手的虎口已经开裂,并且整只手不可抑制的在微微颤抖,就算用上另一只手去稳定持剑手的颤抖,也还是无法抑制。
虽然程度很轻,但这代表了很不妙的趋势,按照魏莪术对于人类肉体的力量理解,他的右手大臂,手肘,腕关节,还有虎口,状态应该都很不妙,和“以铁洗剑”的法相比,竟然是肉体会先抵达临界值。
“有些不太妙了。”
魏莪术这样说到,黎圣若也点了点头。
作为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两人,都看出了一些端倪,或许这一场的胜负就会在下一个回合落幕。
裴洗剑将手里染血的铁剑从右手轻轻抛到左手,没有抛很高,只是换了个手。
逆着夕阳的光,能看到他脸颊流下的汗水,还有轻轻旋转着的铁剑,剑上沾染着点点鲜血,并不仅仅是剑刃上吴冯河的,还有剑柄上自己虎口开裂的鲜血。
他用不常用的左手轻轻接住了这把铁剑,它蕴含着从上一任剑者破损之剑提炼出的魂钢,此刻沾染了双方的血迹,在夕阳如火一样的橙红色阳光下,仿佛要燃烧起来。
“啪”
裴洗剑的左手握紧了染血的铁剑,将剑刃挥舞了两下,确保没有丝毫松动,这才点了点头,看向对面的吴冯河。
对方拳峰上的伤口早已止血,吴家不仅是对于强化系的法开发的极度完全,对于自身肉体的掌控也是精妙到一个离谱的程度。
如果说一般人对于自身身躯的掌控度,充其量能算是百分之十,那么一个擅长强化系的镇异常者应该能够达到百分之三十,可以让身躯做到匪夷所思的动作,发挥出无法发挥的力量。
吴家对于自身身躯的研究和掌握,则无限的接近百分之百,无限接近于完全掌握,无论是激素分泌,痛觉神经,肌肉筋骨,还是一根汗毛,都能做到有意识的去控制它们,控制这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让肌肉微微收紧,立刻止血,只是其中最浅显易懂的使用。
“抱歉,让你等了一会。”
裴洗剑逆着夕阳,爽朗的笑了一下,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他没有丝毫的畏惧,身姿依旧挺拔的像是一把剑。
“无妨。”
吴冯河拿出了他从比赛开始至今最大的尊重,很平静的点了点头,拉开了拳架。
两个人,还有观众,都能隐约的感受到,下一个回合,就会分出胜负。
裴洗剑的呼吸韵律非常平稳,他的脚步每一步的间距也是绝对相等的距离,当呼吸,脚步,心跳,这三个保持着绝对韵律的律动重叠的瞬间,他的左手动了。
手指微动,心念一至,酝酿已久的魂压顺着铁剑,疯狂的释放起早就准备好的法,忠诚的将每一个铁分子加速到最快的程度。
染血的铁剑化作一道剑光,裴洗剑这一剑并不像过往,除了手臂和剑是急速,身躯近乎巍然不动,这一次他摆开了肩膀,脚下蹬出弓步,腰部扭转到极致,让手臂尽可能地向前递出。
一切,都是为了让手中的铁剑,更快,更快,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要更快!
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就代表更大的破坏力,更加的无坚不摧!
——“洗剑,你知道剑者和普通用剑的人之间,相差最多的是什么吗?”
年幼的记忆里,家中除了那位传说中的“素王”家主,裴雨农之外,自己的祖父应该就是最强的剑者了,他的年龄甚至还要比裴雨农大上少许,在剑上沉浸一生,剑与魂压的造诣直逼甲等。
剑者的划分与镇异常者有着些许不同,并不会严格的区分出甲乙丙等戊,更多的在于实战能力和杀力。
裴雨琅穿着一身朴素宽松的棉麻衣服,除了横在膝上的红鞘长剑,稳定有力,仿佛劲松枯竹的双手,还有如同婴儿一般清澈的双眼,其余都像是个寻常的老人,温和而常见,会在广场舞大妈旁边遛遛狗散散步的老人。
他看着裴洗剑,笑着这样问道。
“不知道。”
裴洗剑从小就是这个祖父带大的,所以性格也严肃的像是个小大人,有一说一的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其他世家嫡子常见的圆滑和成熟,也没有想在家里长辈面前展现自己的想法。
“在于想法,剑者出剑的时候想的很少。”
“出剑的时候想的少,那不就是一个杀戮机器嘛?”
这句话在剑者世家的裴家,称得上大逆不道,但裴雨琅笑得很开心。
“是的,剑者有时候就是一个杀戮的机器,是人类中的一把武器,一把剑。”
“它们本就是放弃了自己的法,将自己灵魂固化为剑铭,剑者的出现,便是人们想要抗争异常而将自己化作了武器。”
这个剑术剑法造诣有多高,恐怕只有裴雨农家主知道的老头,笑得咳嗽了起来。
“要先把自己当作一件兵器,才能成为一名剑者,但不要忘了一点。”
“最初想要抗争异常是为了什么,最初把自己变成兵器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杀力的终极秘密就是剑者的秘密,它在于以杀力抗争而非单纯的沉溺于杀戮。”
“所以剑者其实会想很多,把出剑时候需要思考的内容,在平时反复的,仔细地想清楚,这才能出剑的时候毫无感情,毫无想法。”
“唯有最多情的人,才愿意将自己化作无情的长剑。”
那一年,裴洗剑只有六岁,懵懵懂懂,看着祖父说了一大堆难懂的话,翻来覆去的像是绕口令。
那一年的冬天,雪格外的大,自己的祖父在一次孤身的镇压异常之后,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