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092.镇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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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哈的头颅，恢复的速度不可谓不惊人。

不如说，受肉躯实在太过骇人，或许战力不如恐虐大君本体的万分之一，但恢复能力却仿佛无穷无尽。

这也是棘手之处，就算将它彻底粉碎，只要给它时间，卡哈的受肉身到底能够重现在世间，就算甲等的大神通者来处理恐怕都会感到棘手，只能靠着强悍的力量，将它复活一次击杀一次，不断地磨灭，直到耗尽整个目黑区受害者的全部鲜血才算结束。

这对于魏莪术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卡哈和他都清楚这一点。

因为身躯的虚弱，还有一瞬间头颅炸裂带来的意识消散，卡哈已经无法维持法之极致，但它依旧不会死去。

它大声的诅咒着那把曾经将它封印万年的黑刀，并且辛辣的嘲讽魏莪术就连大神通者都不是，封印的方法也早就失传，就算此刻将它压制，受肉的身躯也会不断再生，魏莪术魂溢症的魂压再多，也多不过百万人的鲜血，难道等卡哈恢复之后，还能再一次次的如此鏖战胜利？

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终究是属于卡哈的。

卡哈诅咒着，嘲讽着，这恰恰说明了它对于黑刀的恐惧，即使此刻无法有人再用它封印一个受肉躯，它也依然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过往万载的枯寂时光。

魏莪术抬手将黑刀一抡而过，把卡哈喋喋不休的下巴彻底用刀身的重力砸碎，他一开始就没准备什么封印，更没有把希望寄托于黑刀。

他的底牌备案，从一开始就是妙法村正！

在卡哈头颅碎裂，失去意识的短暂时刻之内，魏莪术也并没闲着，他用黑刀灌满魂压，一刀一刀的将它的四肢关节全部破坏，此刻的卡哈受肉身躯虽然依旧能够缓慢的复原，但终究是短暂的无法抵抗了。

魏莪术深深的吸气，吐气，在卡哈茫然而震惊的目光之中，他将手缓缓的伸向了身后斜背的刀袋。

卡哈一直能够感受到他背着的东西颇为不凡，而且战斗里无论多么惨烈，激烈，魏莪术始终都用魂压紧紧的强化和维护这个紫色的刀袋，让它没有破损，但他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着什么。

绛紫色的刀袋内衬泛着铅铁色，那是用某种稀有异常的骨灰均匀涂抹制成的“沉积铅灰”，比薄翅银锡还要稀少，三百多年前就早已绝迹。

它能够隔绝魂压的波动，这个刀袋本身就是莫道桑留下来的一个A级古遗物，仅仅是刀袋本身，就已经是A级的古遗物，可想而知其中的妙法村正有多么恐怖。

缠绕着暗紫色琥珀念珠的刀柄显露而出，魏莪术握着妙法村正的刀柄，轻轻的拧动，传导在剑鞘上的力量精妙的振开了那串琥珀念珠，让它出刀毫无阻碍。

卡哈虽然不清楚这把刀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它第一大君的眼界能够一眼看出它的不凡，这把长刀邪门至极，就算是它都心生些许畏惧。

当魏莪术手握上妙法村正刀柄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此刻就是他苦等已久的决定性瞬间——卡哈无法做出任何抵抗，不可能躲过妙法村正的瞬间。

既然做好了决定，就不会有任何犹豫，手臂轻微发力，魏莪术一把的抽出了妙法村正，这把特级极危武器发出猖狂的长鸣，这是莫道桑最后一战之后，它第一次出现在厮杀的战场之上。

它对于面前那恐虐的第一大君也同等的鄙夷，蔑视，斩杀数名异常之王，斩断即将成神的进化树，被莫道桑持有百年，并肩作战百年的妙法村正便有这样蔑视卡哈的资格。

妙法村正的法则，是恐怖无比的“同化”，尽管它可能对于魏莪术毫无恶意，但当刀刃抽出的瞬间，魏莪术雄浑的魂压便一点不剩下，尽数被它被动的同化，夹杂着哭号的佛诵诡异而空明，回荡在场内，直接出现在卡哈的意识之中。

在这片泣血佛诵之中，魏莪术手持妖刀，失去魂压支撑的他浑身的伤口再也没有填充的东西，这些诸刃之王造成的伤口无法愈合，每一处都足以让普通人当场死去。

他现在的状态要比之前更差，失去理智的鏖战在他身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更不要说最后那贯穿胸膛的伤口。

就连维持左手构造的魂压都已经消失，其根失去左手手掌的魏莪术踉踉跄跄的握着妙法村正，毫无魂压的他此刻凄惨至极，鲜血一瞬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大地，让人难以想象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但他没有倒下，而是一步一步的持着妙法村正走向了卡哈，浑身都是战斗留下的伤口，全凭着意志强撑，妖刀绛紫色的魂压伸缩不定，在妖艳的紫色光芒照耀下，他的五官阴影明暗不定，简直像是一个厉鬼。

浑身都是致命伤，濒死的厉鬼。

极度的疲倦，极度的伤势下，魏莪术没有任何的想法，他的灵魂与肉体也无法支持他拥有任何的想法，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莫道桑最后的那一刀。

紫色的光芒，从他眼底绽放，九个瞳轮旋转，最后归于漆黑。

无念无想，他将刀挥下，就像是挥舞一道空气，卡哈巨大的头颅当场被妙法村正一斩而落。

“.....”

魏莪术站着，挥舞出这一刀他的身躯就变得摇摇欲坠，但他用妙法村正插在卡哈巨大的残躯上，拄着刀硬生生的站住了。

恐怖的变化开始发生，无穷的血液再也无法让这具受肉身躯再生，而是开始不可逆转的被妙法村正同化。

魏莪术拄着刀，鲜血从他凄惨的身躯里缓缓的滴落，滴滴答答，他沉默的看着卡哈，后者的身躯也飞快的消散，受肉身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它的头颅却还有着意识。

最后的时刻，卡哈就像是闲聊一样询问了魏莪术一个问题，随着力量的衰减，它的理智反而越来越清晰。

“【你是用什么克服恐惧的？】”

魏莪术拄着刀，思索了一会。

“我不证得真我身，过几年就会死，你懂吗？你在跟一个绝症患者对打，我有什么好怕的？”

卡哈巨大的瞳孔愣了一下，继而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它知道这不是魏莪术真正的理由，对方根本就不想和它说什么，但它还是被魏莪术的幽默感逗乐了。

“【所以说啊，人类真的是有趣】”

它巨大的身躯已经消散了大部分，被同化的紫色魂压密集的几乎要看不到魏莪术，它的头颅仰望着天空，也在不断地消散。

“【无论是一万年前，还是现在，都能让我....觉得实在有趣....】”

卡哈最后一句没有说完，头颅最后的一点也化作了紫色的魂压，妙法村正的同化是越来越快的指数级增加。

当最后一点卡哈的受肉身也被同化，这恐虐大君的存在居然就消失的不见一点踪迹，仿佛从没有来过一般。

或许只有倒在一旁那巨大的诸刃之王，还有夷为平地的目黑区商业区，无声的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满天的红色逐渐变成华美的绛紫色，闪烁着星星点点，像是一幕纯紫色的极光横亘在天际，从一道道光幕中垂下逐渐浅淡的下摆，飘摇着。

每一点血液都从血腥被同化成了紫色的纯粹魂压，它们不再血腥和坠落，而像是蒲公英那样随意的飞舞，最后消散成一缕光芒，美到极致。

妙法村正的佛诵少了泣血的诡异，在紫色的星光映衬下，极为圣洁，或许也算是一种祭奠和镇魂曲。

在这场杀戮之中无辜死去的人，他们的鲜血终于不会被罪魁祸首掠夺，构成魔躯，而是化作纯粹的魂压。

魏莪术拄着刀，恐虐第一大君的受肉身躯在他刀下伏诛，他身上满是战斗留下的恐怖伤口，此刻他沐浴着这片瑰丽到极致的紫色光雨，沉默无言。

或许，此刻的他能够算是英雄。

拼尽一切，击杀血未花试图阻止仪式，再之后又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他真的杀死了恐虐大君的受肉身躯。

建立在牺牲和战斗之上的胜利。

那些紫色的光雨像是格外眷顾他一样，洒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表达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谢，继而飘散。

风吹来，魏莪术没能站起身，但浩浩荡荡的紫色却将他席卷。

他是站着昏迷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