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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陈卓,经常发癫写一些文学,圆满他的文学梦,陈卓第一篇作品如下《旱柳》
在太行山南麓的一个村里,村民口口相传,说李家藏着数量惊人的财宝。李家祖上是大地主,靠剥削佃农、出借高利贷和做粮食生意囤积钱财。家业传到李开盟这一辈,村革委会干部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他进行坚决斗争,抄没了家产。可奇怪的是,李家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块怀表、五六个金元宝、一小箱银元和几张房契、地契,再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有人估算李家不能只有这点家产,认定李开盟把更多财宝藏了起来。
后来,李开盟死了,村北李家坟地里添了一座坟茔,就像一个谜团凝固在那里。
几十年白云苍狗,村里人一代代繁衍生息,这个话题一直延续下来。老人、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家长里短,还会提起这个事,都会乱编一通、玩味一番。这个传说在半空中悬着,不断被人添油加醋,像分蘖滋杈的爬山虎挂满了人们心头。
住在村里前街的张大强听着这个乡野传说长大,这些年在深究李家财宝上很活跃。平日里,他密切关注着李家的动向。张大强父母都是极聪明、干练的人,改革开放初期做买卖挣了些钱,可是谁承想一场车祸让张大强既没了爹也没了妈。他痛不欲生,万念俱灰,高中毕业放弃了高考,就在家守着父母的牌位务农。许是命运不济,他做小买卖折过老本,和闲散人聚赌手气差,父母留给他的家产眼看着就要见底。越是这样,他越浑浑噩噩不正干,干脆整天做起白日梦,梦想着发一笔横财。他打起了李家坟头的主意。
李开盟只有一个独子李梦泉。李梦泉一辈子默默无闻,能被人记住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悄无声息地给父亲办理了后事,另一件就是生了两个好儿子。李梦泉到晚年,身形消瘦萎缩得厉害,经常佝偻着身子坐在院门外的一段被撂倒的大树干上晒太阳。张大强跟他搭话,想套出点财宝的蛛丝马迹。李梦泉总是用浑浊的目光痴痴地打量他一番,然后哼呀哈呀,也说不出个囫囵话。
李梦泉老两口有两个儿子,老大叫大井,老二叫二井。大井在县里一个物流公司开长途货车,常年奔波在外,经常在河北、山东、河南之间拉货,每年在家的时间有限。大井和媳妇育有一个女儿,平日里里外外靠媳妇张罗。二井和媳妇育有一儿一女,不愁吃穿,知足常乐。因为没有分家,兄弟两家人和父母住在一个大院里。家里十几亩地的活自然落在大井媳妇、二井和他媳妇肩上。一家人和睦共处,村里人都夸李梦泉老两口有福气。
张大强也经常向李家哥俩求证传言的虚实,他们却总是笑呵呵地说祖上那点家产早在抄家那会给抄干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孝子李梦泉在父亲坟头插下的哭丧棒发了芽,长成了一棵高大的旱柳。田野上高大树木很少,这棵柳树尤其显得孤直突兀。春风秋雨里,柳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张大强心头的野草随着这棵树不断生长。他每次去地里干活,都会往那棵柳树的方向凝望一会,生发出联翩的浮想。张大强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蠢蠢欲动。
夏收刚过,新一轮播种还没有开始,有些勤快的农民开始修整铁犁,预备着翻地用。大地露出了浓重的土黄色,散乱的秸秆就像随意涂抹的涂鸦。村里人有了闲工夫,不是聚在一起打麻将,就是走亲戚,想着法把。张大强心里痒,就拎了两瓶烈酒、几个小菜,趁着夜色敲响了王铁牛的门。
王铁牛比张大强年轻几岁,体格健壮,一身力气,种地为生,勤劳本分,心里只挂着一个事,那就是村西的小寡妇燕子。每次,王铁牛在地里远远看到燕子,就放慢手上的活,故意装出猪八戒见到村姑的憨态,痴痴地看着燕子打呵呵。燕子见到铁牛就笑,这笑是被他的憨态给逗的。其中,也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羞涩。
燕子家在村西一个巷子里,几户邻居陆续在东边路边盖了新房搬了家。燕子家成了那一片的独门独户。王铁牛后来鼓起勇气,经常跑去燕子家。燕子总是不冷不热地待他。
燕子有几分姿色,嫁给了村里首富的儿子。可是结婚没多久,她丈夫死了,从此背上克夫的坏名声。公婆也恨她,从此与她形同陌路。她的美丽,成了一种负担。女人不想理她,是出于嫉妒。男人不敢接近她,是因为自卑。王铁牛也自卑。他缺少了一样给自己打气壮胆的东西。酒壮怂人胆,可只能壮一时。钱是英雄胆,能壮一辈子。他痴想着干一件大事,挣到了钱,捅破和燕子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张大强进门时,王铁牛正为燕子的冷落闷闷不乐。张王俩人从小玩大的,彼此的情况都了解,啥也不用说,开瓶喝酒。酒过三巡,两人血气开始翻涌。张大强这次来是打定了主意,可是交谈之间,铁牛却停在对财宝的遐想上止步不前,憋得张大强一会皱眉一会佯笑。
“大强,你说咱们要是得了那些财宝,你打算干什么呢?”“最要紧的是怎么得到财宝!”张大强狠狠地把酒盅扣到桌上,瞪圆了眼睛逼视着王铁牛。王铁牛好像被割破了后脖的肉皮,脖子突然缩了一下,停顿了几秒才缓过神:“那……那怎么干!?”“我们一起把坟里的宝贝挖了!”张大强一字一句地说。
王铁牛赶忙说:“这是挖人祖坟,咱可不能干啊!”张大强趁热打铁,摇动三寸不烂之舌,横着说、竖着说,把挖坟掘墓的勾当说得合情合理非干不可。“有了钱,还怕燕子不跟你……”一提这,王铁牛顿时来了劲,往手掌上吐上一口唾沫说:“大强,你说吧!咱们怎么干!”张大强预谋已久,如此这般将计划和盘托出。俩人商定第二天准备好工具,后天夜里动手。
两个怀着痴心妄想的人结盟了。他们在深沉夜色的掩护下摸到了李家坟地。
李家坟地已经大变样。原先,坟地趴在地里,大多时候被小麦和玉米掩映着。要是没有那棵高大的旱柳提醒,很少有人注意到那里的坟堆。
后来,村里盖新房不再用土坯,而是用砖窑厂烧制的红砖。烧砖需要取土,砖窑厂就地取材,一点一点蚕食着北边的田地。谁承想,村里新房越建越多,土坑越挖越大,越挖越长,绕着李家坟地挖出一个巨大的环形。远远望去,坟地孤悬,好像从地表拔地而起,像风吹日晒剥蚀形成的山包。
黑黢黢的夜幕俯压下来,在大坑边缘的一条沟里,张大强和王铁牛趴在地上,眯缝着眼打量着那个山包,不时警惕地扫视大坑。白天,大坑就是一个作业现场,挖土机把种农作物的土一铲一铲倒进拖拉机的后斗。满载了土的拖拉机在坑里绕行半圈,从土坑的豁口处驶出,全速驶往砖窑厂,轰鸣声震天响。在震荡的声波里,工人都闷声干着活。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了一个空谷,工人全部离场,挖土机熄了火,只剩下一片死寂。
下弦月撕开夜幕的一角挣脱出来,大坑凹地上发出惨白的光。大风打着呼哨,一阵猛似一阵,裹挟起阵阵沙土。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和着雷声张牙舞爪打将下来,顿时,包围着坟地的环形大坑仿佛幻化成一条散发着幽冥气息的河谷,暗流涌动深不见底。张大强和王铁牛从没看到过夜里的大坑,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身子不觉抖了一下,头皮一阵发麻。“大强,你看,这啥时候成一条河了!”王铁牛说。“哪有?”张大强故作镇定,连忙拍了拍王铁牛肩膀示意他冲过谷地,向坟地靠近。
王铁牛从愣神中惊醒,踏着斜坡上的沙土边跑边滑下去。张大强紧跟其后。俩人在平坦的谷底不敢减速,一溜小跑冲到坟地山包脚下。
恍惚之间,他们听到风声里夹杂着窸窣的水声,好像有东西激荡起那看不真切的波光粼影。原来,乌云滚滚浓重地在夜幕上洇染开来,大风闪电过后,下雨了。“他妈的,出门没看黄历,见鬼了!”王铁牛低声嘟囔。张大强也有点泄气:“先上去。”
一条盘曲的小路通向山包。坟地上乱草密布,那棵孤柳随着风势摇摆,像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鬼魅。平日天气炎热,工人会爬到这个高台平地,在田野之中唯一阴凉的地方休息。地上散落着烟头和脚印。雨越下越大,很快,那些人的踪迹就模糊成一片烂泥,张大强和王铁牛的鞋底也黏上厚厚一层,面对着李家坟地已经无法站直。树下不能站立,充沛的雨量让他们通身湿透。
又一个响雷在坟地上空炸响,闪电随之照亮了坟地。“哎呀!”王铁牛发出惊惧声。经过大雨的打压,坟地的植物服帖地倒伏在一个个坟头。大地上露出众多坟头的轮廓。影影绰绰中,李开盟和李开盟老婆的坟头最高,紧挨着的是略矮的六个坟头。那是李梦泉爹、他两个叔叔和他们老婆的坟。再往后还有更矮的坟头。再往后,坟头的高度已经接近地面。风在狂叫,不时撩起地上折腰的草和低矮的灌木,从地底下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像坟中人的尖叫,闻之令人胆寒。
猛烈的雨势中,张大强铁青着脸,和因惊恐而张着嘴的王铁牛僵在那里。他们拿着撅头和铁锨的手动不了,什么也干不了;想撒腿就跑,却像被定在原地。柳树在风中张牙舞爪,在他们身后呜呜低吟。
整个夏天的雷电都没有那天晚上的雷电密集。连续的雷声由远及近。突然,全世界陡然静止,凝聚起一个死寂的漩涡,噼啪,一个震耳欲聋的巨响穿透云层连接天地,在他们头顶炸裂开来。他们嚎叫着倒在地上。柳树被击中了,整个树冠齐刷刷滚落下来,像一颗巨大的人头哗啦啦掉在他们身旁。
“大强……”王铁牛的音调都变了。“我的娘啊……”张大强吓得快尿裤子了,抓起工具就往回跑。俩人从坟地连滚带爬就下来了。巨大的恐惧感在全身激荡,他们的腿脚绵软使不上劲。回去的路隐入雨幕之中。他们下意识沿着来时的路,跌跌撞撞跑到王铁牛的家,被抽筋剥骨般瘫软在床上……一连数日,他们俩没有出门,大病了一场。
雷劈李家坟地!这桩奇闻引发了村里人极大的兴趣。打雷并不稀奇。可是,这雷偏僻轰到了李家坟头上,这就大奇特奇了。有好事者不顾泥泞,争相跑到李家坟地,亲眼看到了柳树的惨状。
人多嘴杂。有人说李家坟地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雷公替天行道用五雷法轰死妖邪,殃及柳树。有人说看到了一只被劈死的狐狸,说这只狐狸在李家坟地修仙,渡劫未成,命陨当场。这事还将李家财宝的传说再次掀了出来。有人说这些财宝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还有人被逼的家破人亡。雷电是死去的冤魂在索命。总之,这桩奇事勾起了全村人的想象。
这件事让李家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李梦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试图解读出这邪乎事背后的启示,却没有什么结论,最终决定请来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丁克卯给看看。这位丁先生踏勘坟地后,从开天辟地分阴阳起说了一套玄之又玄的堪舆道理,又结合李家祖上阴德有亏的历史,还说砖窑厂破了坟地的风水,雷劈柳树只是一个警告。他郑重其事:坟地已经形成八面埋伏的大凶险之局。如果不迁坟,李家将有大灾大难降临。
迁坟势在必行了。新墓地也很快选好。李家在村西有一块地。这块地远离砖窑厂,位于一条河的东岸外,独守僻静,远离村落。李家列祖列宗在这里背靠河沿有所凭依,既能沐浴朝阳又能渴饮大江,是一个上好的墓地。李家还请丁克卯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七日之后,破土迁坟。
李梦泉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大井出车在外,一去要十多天,赶不上迁坟仪式。组织迁坟的事就落在二井肩上。二井拜托了比他年长几岁的村主任李爱民主持迁坟事宜。流程很简单,迁坟仪式后,组织起坟,把李开盟等李家一众先人的骸骨从旧坟中起出来,最后安置在新墓地。
村里很多成年男子大多在外地打工,二井就从前后两街守家在地的男子中挑选了八名精壮汉子。
张大强、王铁牛也在受邀之列。他们挖坟掘墓的事完全被雷劈李家坟地的爆炸性效应掩盖。除了天知地知他们俩知,那缺德事就此成为秘密。俩人虽然惊魂未定,可还是应承了起坟的差事。这次不用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挖坟。
李家的财宝或许就要重现天日了!这成为大家心尖上的念想。迁坟的日子一转眼就到了,村里人丢下手上的农活,呼朋引伴往大坑聚集,半天工夫大坑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所有目光聚焦到李家坟地。
迁坟仪式安排在下午两点开始,据说阴魂怕光,所以起坟要避开中午强烈的日光。可是,这天是个阴天,并无大碍。
李爱民、李梦泉、二井和张大强、王铁牛等一干起坟的汉子午饭后就聚到半截柳树旁。一挂鞭炮搭在柳桩上。七八个坟头掩映在杂草灌木间。
张大强和大家蹲在坟边抽烟,心里又开始痒痒。“咋来了这么多人?”他笑眯眯地向其他起坟的人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外围的村民。“看热闹呗!”“还不是闲得蛋疼!”“还不是想看看这坟里有啥?!”大家七嘴八舌回应。
李爱民当村主任有些年头了,听过太多乡亲们的揣测,对大家的关注点也是心知肚明。他看了一眼李梦泉和二井,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地说:“梦泉叔,有些话之前不好提,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是说清楚得好。村里人传说多少年了,说李家坟地有财宝,是不是真的?乡亲们都在这,万一一会大家伙挖出来宝贝,怎么办?”
李梦泉目光呆滞,有点神志不清,盯着李爱民哆哆嗦嗦地说:“看看吧!看看吧!”二井是个爽快人,哈哈笑了两声说:“能挖出来啥呀!”“那可没准吧?万一有东西怎么办?”李爱民追问。二井说:“我们老大不在家,我当家,要是挖出了什么,大家就分……”“真的呀!?”王铁牛兴冲冲地说。其他参与起坟的人都转向二井。“真的!”二井斩钉截铁地说。
起坟时间到,仪式开始。李爱民让王铁牛点燃鞭炮。一时间,鞭炮声噼里啪啦在坟地上空响起,声波穿过一层层人群,在大坑谷底回荡。
鞭炮响完,二井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宣读了告李家列祖列宗起坟文,向躺在地底下的祖先报告起坟事由、新墓地情况和其他安排。
“孝子起土……”李爱民拉长了音调。在二井的搀扶下,李梦泉作为李开盟的长子挖了第一铁锨土。人群里发出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喧哗。这时,张大强、王铁牛等一干人等早做好了准备,抄起工具开始起坟。
现场很快就安静下来。一起一落之间,坟头上大量的土被移到外围。
在其他人闷头挖土时,张大强琢磨着挖土的最佳位置。他偷偷找过丁克卯,了解到一个重要信息:一般坟地,墓碑后方往下二尺是进入坟地的小门,这里最容易挖开。他占据了有利地形,目标明确,像一只土拨鼠挖土速度明显比别人快,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突然,他一铁锨下去,卡顿在那里,好像被一块石头抵消了力道。他看了周围一眼,周围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他猛地丢下铁锨,快速用手刨地。一个瓦罐的盖子露出来。“呀,大家快看,出东西了。”距离张大强最近的一个人喊道。
张大强用力掀开瓦罐,满满的银元码放整齐破土而出。王铁牛见此情景第一个扑过来,然后是其他几个起坟的人。张大强和王铁牛一把一把抓起银元往衣服兜里填。其他几个人把瓦罐围了个结结实实。他们把胳膊伸进人墙,手在地上摸索寻找瓦罐口,脑袋向外别着,脸上露出兴奋变形的表情。
乌泱乌泱的人都围过来。
起坟现场顿时像煮沸的热水。“果然有宝贝啊!”“挖出财宝啦!”“大家快来看呀!”外围的人群竞相呼喊着……
起坟因为瓦罐的出现一度中断。李爱民不愧是村干部,很快控制了局面。他把起坟的八个人集中起来。李家有言在先,一旦挖出钱财,钱财归参与起坟的人所有。瓦罐已经破碎,张大强和王铁牛抢得银元最多,其他人没有得到银元。按照李爱民的提议,张大强和王铁牛拿出十二块银元,让其他六人每人得到两块,这才平息了他们的怨气。起坟正常进行,可后续再没挖出什么。
随着李家祖坟移入新墓地,关于李家财宝的传言逐渐消散。人们心头的爬山虎开出几朵并不鲜艳的小粉花就凋谢了,从根上烂掉了。
后来,张大强和王铁牛从古币商那把到手的银币换成了外出打工的盘缠,俩人结伴去了深圳。起初,他们一起收过破烂,当电器修理工,还替一个劳务输出公司招工。后来,他们摸熟了这一行的路数,就合伙成立了一个劳务公司,张大强当董事长,王铁牛当总经理。没过几年,他们发达了。
经过十年奋斗,张大强事业做大了。他还通过学习拿到了当地一所大学的本科学历,整个人从内到外变了样。连王铁牛都惊呼:“大强,以前从没觉得你这么帅啊!这不是刘德华嘛,哈哈……”王大强还遇到了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王铁牛一心想念着燕子,电话邀请她去深圳、香港游玩,给爱美的燕子买了一堆名牌衣服和化妆品,燕子哪见过这阵势,第一次品尝到恋爱的感觉。俩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又过了几年,他们把业务开拓到了沿海多个城市,还把企业做成了当地的明星企业。发达了的他们不忘反哺故乡,为村里新建了小学,成立了养老院,还把柏油马路从村里一直铺到县城……
村里小学教学楼建成后,村里邀请他们俩回来参加启用仪式,全村热热闹闹,他们俩风风光光,张大强还深情地致了词。仪式结束后,他们匆匆往就近的机场赶,一项大合作项目等着他们回去谈。
路上,下起小雨。他们俩并排坐在汽车后座上。汽车快速移动,路过当年的大坑和已经迁走的李家坟地,他们默不作声,目光望过去。
那株被削掉树冠的旱柳还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