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队伍里,不时传来汉子们的喝斥和女人孩子的哭嚎。
有人把自家婆娘捆了起来,有人把年幼的儿女捆了起来,搡到前面,给船老大估价。
船老大估完价,就扔过来一个皮筏子,把那一家人拉过去,让他们上船。
张青山看得拳头都硬起来了。
没想到队伍里,有这么多的败类,亏他先前借米借粮给他们,保护着他们走到这里。
“时和,把这些人的姓名记下来,将来到了安置地,让他们给我滚远点。”
“好的爹。”宋时和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了下来。
刚才那些不肯打捞河洛洛,嚷嚷着要过河的人,几乎都上了船。
包括何家和李家人,另外还有宋兰兰的婆家,孙家人。
宋兰兰的男人孙玉和,上船前拉着宋兰兰来找宋高和宋老太,跪在了他们面前。
“亲家母,大舅哥,实在抱歉,兰兰怀了孩子,为了她的安全,我得先带她上船了。”
“我们孙家可不是那种会卖儿卖妻女的畜生,我们是交了银子的。”
“等到了河对岸,在那边等着你们。”
宋老太也实在是没法强求他们,只朝他们摆手。
“赶紧上船走吧,也不用等我们了。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银子过江,你们走你们的吧。”
孙玉和忙拉着宋兰兰离开。
很快,渡轮上就挤满了人,个个神色轻松,全然不顾儿女婆娘在船底哭喊。
然而,就在渡船准备离开的空当,一群兵马冲了过来,朝这边大声呼喝。
“停下,船不准走。”
“马上靠岸,若敢违抗,休怪我们射出火箭,将你们烧死在船上。”
船老太差点儿吓尿,赶紧把船靠岸。
那群官兵又吆喝着,让所有人下船,之后朝船上射了一支火箭,把那艘渡轮给烧毁了。
宋高和张青山也是一脸绝望。
这些人蒙着面巾,拿着盾牌,全副武装,一看就是追杀难民的官兵。
这些官兵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开始往地上打木桩,看样子,是要把他们这批人,就地圈禁。
宋高和张青山上前交涉。
“官爷,我们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染瘟疫的。我们并未走大道,是打东边绕道过来的,还请官爷明察。”
领头统领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说没染就没染吗?我们这些天碰到的难民,谁不是这样说?”
宋高好声道,“官爷,我们没有撒谎,我们说的绝对是实话。您要是不信,可以圈禁我们两天,若是没人发热死亡,还请放我们过江。”
统领回答说:“至少圏禁三天,若三天无事,便放了你们。”
“好的好的,谢谢官爷。”
宋高一颗心也是放了下来。
他们的队伍,的确没人染瘟疫,所以三天后,一定会放了他们的。
可惜洛丫头是没法打捞了,不过过个两三天,尸首膨胀了,就能浮起来了。
届时再把她捞上来,好生安葬了。
此刻他们也是无路可走,只能安心待在这里。
宋高见队伍乱成一团,先前苦家村那些人,又混进队伍里来了,便叫宋时和拿出名单,把这些人全部清理了出去。
苦家村一百多户,除了张世德等张氏族人,其它人都选择了卖儿卖女卖婆娘。
张世德也是直摇头。
“咱们苦家村,何时养成了这般可怕的风气?一个个的都是畜生啊!”
“青山,你去找官兵统领,把这些人跟咱们分开圈禁,省得惹出什么麻烦,又要牵连猎户村的人。”
张青山应着,便去了。
这位统领也是好说话的,把他们分开圈禁了起来。
太阳高升,烈日炎炎,大家伙儿坐在太阳底下,被烈日暴晒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山洞里,何洛洛给伤者打完针,天已经大亮。
刚把一应东西收回随身空间,江景和醒了过来。
“烧可退了?”江景和伸手探向伤者额头,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小丫头,你这医术,不错啊!”
那么严重的高热,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退了下去。
他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高明的大夫。
何洛洛笑了笑,“所以,我诊金还是收少了。”
“不会少。”江景年道,“你可以拿着我的玉佩,去荣王府找江铭宸,问他要多少诊金,他都会给你。”
“京城那么远,我可不去。”何洛洛把玩着玉佩,“你记得欠我一条人命就好。”
“行。”江景年说,“我欠你一条人命,将来你若有什么需要,我会听命你一回,帮你完成任何一件事。”
“嗯呐,就这样说定了。”何洛洛满意地答话。
正说着,伤者幽幽醒转,江景年忙上前询问。
“公子觉得如何?”
“我……好多了。”伤者目光投向何洛洛,“小丫头,是你救了我?”
他昨晚,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在他寒冷彻骨时,给他盖被褥,给他喂药,甚至拉了他的手。
她的小手,轻柔温暖,让他觉得那似乎是一个小天使,在拯救濒危的他。
何洛洛听着伤者一口蹩脚的林州话,更加确信他就是南国人。
想不明白既然是南国人,江景年为何要救他,并且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别想了,别想了,何洛洛重重掐了大腿一把,好奇心那么重干嘛?
自己还没脱身呢,伤者热是退了,可他伤口化脓成那样,至少还得打两天针。
她失踪这么多天,宋大叔和月娘还有二丫三丫,不得急疯?
她无论如何,也得回去报个信。
想到这里,何洛洛望向伤者,跟伤者商量。
“大哥,是我救了你。”
“我既然肯救你,那肯定是不会再害你了的。所以,你能不能让我下山一趟,让我跟我的家人交待一声,省得他们担心?”
从江景年对伤者的态度,可以知道伤者地位比江景年高,所以何洛洛没有求江景年,而是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