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的话,让药堂里的月娘和何洛洛,都呆愣住了。
月娘抢在何洛洛前头惊诧地问张小花,“洛洛姐?你洛洛姐在哪?”
此刻药堂里,只有她和骆大夫,又没有别人,张小花怎的会冒出这么一句?
月娘顿时狐疑地望向何洛洛,“骆大夫,还真别说,你的年纪和身形,真跟我女儿差不多。”
她的内心此刻也满是疑惑,这位大夫说话做事,跟骆丫头还真有几分相像,难不成是洛丫头扮的?洛丫头可是会易容术的。
可若真是洛丫头,她为何要扮作别人,难不成是为了要诊金?
月娘如此一想,脸色脸色垮塌了下去。
若骆大夫真是洛丫头假扮的,那实在太过份了!宋高分明问她,懂医四丫的病没有,她一口就说师傅没教。如今却乔装打扮来这么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洛丫头,是你吧?”
月娘盯着眼前的骆大夫,直接了当地问。
何洛洛正背对着她们拿药,微微弯着腰,在装药的抽屉里捡药。
见月娘起了疑心,便笑着直起腰来,然后回过头,淡然地扫视着月娘和张小花。
“请问二位叫谁?骆骆姐?骆丫头?”
何洛洛说着大笑了起来,“我是姓骆,可却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怎么?你们该不会因为我容貌秀气,便嘲弄我吧?”
何洛洛这一笑,倒是完全打消了月娘和张小花的疑虑。
因为何洛洛特意戴了牙套,牙齿很有些外凸,这便与乔装前银牙贝齿的何洛洛,天差地别。
身高也不一样,她鞋子里面,加了近十厘米的内增高,同样是判若两人。
张小花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也是羞红了脸。
“抱歉啊公子,我认错人了。”随后冲月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乍一眼是有点像洛洛姐,可身高和牙齿完全不一样。”
“呃,是的,是的。”月娘局促地扯了扯衣襟,随后问张小花,“你洛洛姐去哪了?”
“我洛洛姐,她,她帮我娘去买种子去了。”张小花眼珠一转撒谎道。
月娘伯母心思敏感,若不说洛洛姐去干正事,那月娘伯母指定会伤心洛洛姐没及时来看她跟四丫的。
“哦,她一会儿就会来的。”张小花又补充了一句,之后俯身去看四丫。
见四丫小脑瓜子肿成那样,心痛地触了触她的小脸,“呜呜,四丫妹妹,你怎么这么严重啊。疼不疼啊,呜呜!”
四丫无力地睁了一下眼睛,又晕乎过去了。
张小花见四丫耳道堵满脓痂,鼻子也塞满鼻屎,不解地问月娘。
“月娘伯母,你怎么不拿盐水,给四丫把这些东西清理掉啊,四丫连呼吸都呼吸不了,多难受啊?”
月娘却道,“不能碰的,得让它们自己掉。”
“自己掉?都塞里面去了,怎么自己掉啊?”
“久了就掉了。”月娘也不知道哪来的经验,“娃儿肌肤多娇嫩?一碰就会流血的,千万别抠她的。”
张小花扁着嘴角说,“可我总觉得,该给四丫清理一下。”
月娘正担心四丫病情呢,对张小花的没完没了也失了耐心,“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何洛洛在一旁,也是听得想笑,月娘的这些‘经验’,都是从何老太那学来的。
何老太重男轻女,会管三个丫头的死活?每回三个丫头鼻子堵满鼻屎,她也懒得管,就以肌肤愣抠了出血为由,放任不管。
月娘倒好,一点辩别能力都没有,还把何老太的敷衍当经验。
“宋夫人。”何洛洛拿出一包用纸包好的消毒棉,特意走过来,放到月娘手上,严肃地告诉月娘。
“你方才的说法,可是完全错误的。你们今晚回去,用棉花沾温开水,把孩子的卫道和鼻腔清理干净。否则会影响药效的发挥,搞不好,还要多治几天。”
张小花见状,马上笑了起来。
“我就说要清理干净嘛,鼻子耳朵被堵成那样,换作谁都不会舒服的。”
月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接过棉花,不再说话。
何洛洛配好药,就亲自在后院拿来药炉子,生起火开始煎药。
煎的也不是什么稀罕药材,就金银花这类清火的,捡了两三味放进药罐子里头,中药她也不熟,还是少放点好。
反正四丫就是炎症,全靠抗生素消炎的。
煎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煎好的,不过宋高去借银子,一时也回不来,就慢慢煎药吧。
张小花也搬了凳子,陪着月娘坐了下来,随后恭敬地问何洛洛。
“那个,骆大夫,我四丫妹妹的病,需要多久才能治好?”
何洛洛回答说,“病症如此严重,至少需要六天才能有所缓解。”
“六天?”月娘惊诧道,“怎的需要这么久?”
她想起洛丫头的药,真真是这会儿喝下去,下一刻就起效果了。
这骆大夫的医术,怎么听着还不如洛丫头?
何洛洛语气僵硬地直接怼月娘说,“怎么?宋夫人还懂医术?觉得你女儿这病,医治起来不需要六天?”
月娘脸色一僵,马上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过担心我女儿而已。”
何洛洛笑了笑。
她如今也是学乖了,不论多严重的病,但凡好得快,那就让人觉得不严重,你多收点银子,他们还会觉得不值。
所以今后她也知道点门道了,不管给谁瞧病,都要把架势拿足了。三天就能治好的,就说六天,六天能治好的,让他喝上一个月的药。
这般他们便会觉得值了,觉得你救了他们的命了,觉得你医术真是大大的高明了。
当然,四丫的炎症,至少也需要四五天的,她也不过多说了一两天而已。
月娘很是担心这个骆大夫,到底能不能把四丫医好。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怎么都不可能花二百两这种天价,把宝贝女儿交给这么小一个少年来医治的。
这会儿,何洛洛搬了把杌子,坐药堂后门边,缓缓扇着,边煎药边和月娘说话。
“宋夫人,你们带着娃儿住在哪?离得药堂可远?”
“远倒不远,就在附近。”月娘小声回答。
四丫好不容易睡着了,她怕吵醒她。
“不远就好。”何洛洛说,“往后一天三顿药,我会在仁和堂煎好,你们抱着娃儿过来喝就成。”
“这?还得麻烦你们煎好么?要不你开好药,我们拿回去自己煎就成。”
何洛洛忍不住哼笑了一下。
哪还敢给你煎?谁知道你会不会犯蠢把,药弄错或者加大量?到时候坑了四丫不说,还连累我的医术。
笑了笑,何洛洛拒绝道:“抱歉啊宋夫人,我的药是祖传秘方,就是药渣都不可能给别人瞧见,药更是不可能给你们拿回去的。”
这个解释也是合情合理,月娘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好吧,今晚喝了这一顿,明儿我们就每日抱娃儿过来,在这儿喝药就是。”
说着话,宋高借钱回来了,和他一块匆匆回来的,还有马大夫。
何洛洛对中药也是一窍不通的,怕拣药的时候马大夫看出猫腻,便说了一味药堂里没有的药,叫马大夫去找。
这会儿马大夫也是把药找回来了,和宋高一块儿进了药堂。
马大夫进到药堂里,看何洛洛已经在煎药了,药罐子里的药咕咚咕咚,已经滚了许久了,他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哪有药还没齐,就开始煎药了的?
这不合常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