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过得飞快,十五元宵一过,朝廷恢复上朝,各衙门也恢复了上工。
堆积在一块儿的事务亟待解决,而等了一个年的大皇子党们,也开始上折子催皇上赶紧立太子。
大皇子的核心成员都知道了大皇子除夕夜做的蠢事,但他们除了再搏一把,也没有旁的办法。
一直拖到了一月底,皇上终于下了圣旨。
封大皇子宇文统为景王,封地凉州;封三皇子宇文爱民为雍王,封地徐州。特赐可在上京居住,待新皇继位后,再回封地。
这圣旨下来,满朝文武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好的太子呢?
可几位阁老也没有法子,他们这么催促,皇上以退为进,以封王的手段将他们的奏请都打了回去。
皇上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封一个太子来削弱自己手上的权利。
随后,皇上命内阁张阁老主持今年春闱之事,六部协理,雍王在旁学习。此事透露着一个信息,景王因为除夕那夜的丑事,被皇帝厌弃了。一时间,朝上大臣们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雍王也没想到,自己封了王,还得了差事,一时风光无量。加上贵妃答应,要将刘姑娘说给她当皇子妃,他更是快活。
此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逍遥王府,宋瑶竹旋即明白过来。
“哈!那个狗皇帝,为了不被儿子分权,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贵妃整肃后宫,却找不到对景王下手的人。而对她的宝贝儿子下手的凶手,正是她的丈夫!
谢离危夸道:“没想到你的脑子转得挺快。”
宋瑶竹还是不大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宇文无极对她下手,是因为他们之间夫妻感情没了,他将自己视为政敌。
可宇文统是他的儿子啊!虎毒都不食子,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这般!
看到她眼中的震惊和诧异,谢离危淡淡道:“你要接受,这世上总是有人,最爱自己,最爱权利。于他们而言,父母、妻子都只是用于安抚人心的点缀。”
宋瑶竹沉默了一瞬,接受了。
谢离危说的对,她早就对宇文无极失望透顶,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得了明君。他在意的是自己现在手中的权利,和他的身后名。
“皇上让雍王协理学习,看来是想扶持雍王立起来,和景王对立。朝臣们看到皇上有重用雍王的心思,那站在雍王那边的臣子就会慢慢多起来。等到了可以和景王势均力敌的时候,封谁为太子,又有的吵了。封太子的事情一拖再拖,他宇文无极手上的权利就不会被分散出去。”
真是帝王心术。
“不妨事,他现在越集权,他的两个儿子就越废物。”谢离危嗤了一声。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太强势的父亲有懦弱无为的儿子的可能性更大。
“你下面打算怎么办?”宋瑶竹撑着下巴看着谢离危,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
谢离危对上她精光流露的双眼,心里发笑,嘴上却说:“本王身无官职,能做什么?倒是你的小动作挺多。”
之前宋文悦来找他,说宋瑶竹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他还真去将人的身家都查了一遍。
一个商贾出身的秀才,可惜父母死了,家财被叔伯抢尽,只能靠说书抄书为生。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考上举人,谋个官职,抢回父母遗产。
有能力,但不多。都考了两届了,还没上举人。看着清秀,实际上年纪不小,连个家室都没有。若是宋瑶竹没找上他,说不定真要去卖身了。
“妾身哪有什么小动作,妾身做的事情都逃不开王爷的法眼,都过了明路了,怎么就是小动作呢!”
谢离危哼笑一声,她拿着自己给的两千两,在城外租了个庄子,让那白秀才收容了许多上京赶考的穷举人,给他们包吃包住,跟个女菩萨似的。
“你做的这些事情,本王能查到,那旁人也能查到。”
宋瑶竹吃着乳酪,道:“不会的,就算真查出来,那他们也说不了什么的。”
谢离危疑惑地看着她,她才解释道:“那庄子是永乐郡主的。”
谢离危顿了一下,语气怪异道:“你倒是会带小孩儿。”
宋瑶竹抬眼去瞧他,心里想,他难道不知道永乐比我这身体还年长一岁吗?
“永乐郡主年纪不小了,宣王想招个赘婿,既怕人品不好,又怕上不得台面。所以他押宝收留这些举人,从中挑拣自己心仪的女婿人选,没什问题吧?”
谢离危听她说的轻松,可要说服宣王,那得做不少功夫。
“你怎么做到的?”虽然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可还是好奇。
“很简单啊,前几日你带我去宣王府拜年的时候,我就跟宣王妃顺口说了说我那四妹妹的婚事嘛。也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谁知道王妃姐姐真听见去了。”
不过就是些“高嫁不如招赘,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过得好不好自己最清楚”,“赘婿哪能给女儿气受”,“找个赘婿回来压得住,不怕女儿被婆母磋磨,又被小妾气还插不了手”这样的话。
顺便还感慨了几句自己上无婆母,长辈又远不在京,想孝顺公婆都无法。又说眼下公公在京,每日在公公眼前敬孝,公公总夸自己。
那宣王妃见她和谢离危“恩爱”不已,哪里不羡慕。又想想自家女儿的脾气,当即下决心给女儿招个赘婿。
加上宋瑶竹又有意引导,说永乐总追着谢离危跑,怕是喜欢书生,将宣王妃的视线放在了那些穷苦举人的身上。
最后,她还十分贴心地说:“这毕竟有关永乐的名声,这事儿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先替她掌眼着。”
宣王妃高兴地挽着她的胳膊,将自家的庄子借给她用。
听完她的话,谢离危有点不敢相信,宣王妃的脑子会这么简单,如此轻易地信了她的鬼话。
“你如此积极,宣王妃竟然没有起疑?”
“王爷和妾身在人前那么恩爱,永乐郡主又总是追着您跑。要说这个世上谁最盼望着永乐郡主嫁人,除了宣王妃,第二个就是我了呀!”
呃......
很有道理,他无话反驳。
看着她眉眼弯弯,眼中净是得意和嘚瑟,谢离危想,若是她当真是为了自己,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