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抬不起的睫毛。
被阴影洇湿的泪痣,和张着嘴滚烫的呼吸。
“父亲…”
像是雨天的幽魂。
黑潭的水鬼。
让人必须充满警惕心地对待。
季疏礼的头皮一紧。
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距离,只觉得一切都离奇的高温。
煎熬着他,折磨着他,像坠落深渊、跌入地狱。那种炎热的电流在四肢百骸中乱钻。
没错,季疏礼希望乔谅和他的男朋友分手。
但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据季疏礼了解,会出现在不少家长的思绪里。
总觉得孩子找到的伴侣和孩子并不相配,却需要孩子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和对方相处。
担忧这样的付出是否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烦恼他的孩子为什么眼光这样糟糕。
但是——他还是把乔谅当做孩子看待,而不是——
温热的呼吸轻飘飘地抵住他的唇边。
季疏礼声带不受控制地收紧,强烈的危机感凿进脑神经。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他依然找回自己身为师长父亲的严厉来,哑声道:“乔谅,你听我——”
眼前一花,唇上一热。
季疏礼的话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了下。
他们的嘴唇贴合着。
这就已经是,天底下,最最可怕的事情。
乔谅不懂,但是季疏礼不能不懂。
他推着乔谅肩膀的手克制发白,严肃抿唇,继续道:“我们之间——”
话音再次戛然而止。
唇上突如其来的的濡热,渗透进他的灵魂。
季疏礼呼吸停滞,头皮发麻。
强烈的冲击和恍惚的快意让他有种过电般的罪恶感。
这是做梦吗。
是吗?
否则他和乔谅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男人抓着乔谅肩膀的修长手指猛地收紧,克制到发白。
在惨白光线中,乔谅半阖着眼注视他。
黑沉沉的双眼洇着湿雾,睫毛垂落,泪痣被眼角的淡红衬出几分昳丽。
在这样狭窄的车厢。
在昏暗的光线中。
在湿热闷窒的酒气氤氲里。
乔谅瞳孔清晰倒映出季疏礼丢盔弃甲的影子。
……
是他的孩子。
他喜欢、欣赏、认可、偏爱的孩子。
季疏礼脊背的电流一路窜到四肢百骸。手在发烫,背在发冷,无法呼吸。
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这不是吻。
是抽在心脏的一鞭子。
在这一瞬间,季疏礼失去了所有力气。
第103章又逃避了哥
季疏礼变得有些奇怪。
应灏这么想。
从窗户切割进来的光亮柔和而惨淡,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孔上,勾勒出雕像般的深邃。
焦灼的热意蒸腾凌迟他的理智。
季疏礼无法控制地,在这样的天气想起乔谅。
过去想起乔谅的时候,内心总是感到欣慰、快意、满足。
唯独这一次——
烦恼、煎熬,甚至头疼得离谱。
季疏礼捏着眉心,喉结频繁吞咽滚动着,呼吸略重,只觉心脏在太阳穴鼓噪地跳动。
……他想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乔谅做这种梦。
这简直是对乔谅的一种亵渎,更是对他们关系的亵渎。
梦境…
一般来说,可以被解读为现实的一种映射。
这种映射也许来自不同的情绪。也许是向往、渴望;也可能是恐惧、厌恶的扭曲化。
季疏礼的理智很清楚,他不应该太在意一场梦。
各种离奇的梦都曾经被他解读。有过这些调解的经历,季疏礼的确不应该太过在乎一场梦。
但是…
他也很清楚。
梦除了可以被解读为扭曲的映射之外,也是一种被潜意识深深压抑的意识。
梦中的符号,也象征内心深处的欲望和冲突。
“……”
风一阵阵地穿过门廊吹进来。
季疏礼额头被吹得发冷。
他总是最受欢迎的老师。
他相貌堂堂、温和有礼,又风度翩翩。是相当能给人安全感的可靠男性,是托付信任的亲和感载体。
可现在,他低垂着眼端起茶杯,瞳孔中浓重的金色层层暗下去。视线隔着镜片注视杯子。
清澈的茶水反射出他的脸孔。
季疏礼告诉自己,没关系,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能接受他的孩子喜欢男生,不代表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取向。
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因此,受到了不该受的影响而已。
季疏礼这短暂的半生里遭受的影响太多了,这只是其中之一。过一段时间,这些记忆自然会减淡,不值一提。
“呼——”
又一阵冰冷的寒风,伴随尖啸的声音吹荡进来。
茶杯中的水液泛起涟漪。
季疏礼看着自己的脸被揉皱破碎,下一瞬间,浮现出来的反而是乔谅的面孔。
——咚咚。
心跳的声音传到耳边。
季疏礼指腹轻抖了下,微冷的茶水溅出落到他的手指、桌面和膝盖上。
他无暇顾及,胸腔的动静夸张到震耳欲聋。
是他的孩子。
昏沉的…
不清醒的。
淡漠又透出欲望的样子。
往日清冷矜持的人,做事认真又严谨,却在那时候,毫不知情地,对自己的父亲露出那样的表情。
季疏礼视线平静,额角青筋却跳了下,“……”
他咽着呼吸,侧脸紧绷,手也蜷紧。
不,没什么,很正常。
因为那时候……情况不同。何况他触碰到的地方还是…所以、也没办法。
总之,那样的表情也没什么奇怪。
很正常。
季疏礼把茶杯放下推远。而后正好看到摆放在桌面的花瓶里,白玫瑰的花瓣在重力下往下落。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微微凉,柔软到几乎没有力度的花瓣。
他皱了下眉,晦涩视线沉默注视着手里的花瓣,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应湛:“……”
应灏也:“……”
他们可以打赌,季疏礼脑子里想的东西绝对很奇怪。
怎么会是那种触感…
季疏礼想着。
那种柔软是很独特的。
季疏礼找不到任何一件事物用来比拟形容。
就那样,很轻地,带着湿热裹着酒气的喘息,印在他的脸颊,嘴角,唇上。
还有乔谅的声音。
带着微微的沙哑,很轻地响在耳边。
“父亲。”
耳膜像是被羽毛用力搔刮了一下,连带颅内“嗡”地震响了声。
季疏礼紧闭了下眼睛,指甲用力叩紧掌心,手背青筋暴起。
他唇线近乎冷厉地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