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着风帆,有着月牙状白胡子的骷髅在对我们笑——那是白胡子的旗帜。
我们原本的目标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出现了。
他手持足有七米高的偃月刀,立于白鲸似的船首之上,轻轻一抬手,以刀柄的一端扣响船缘。
只听噼啪一声,无形的冲击将空气都撕裂,那如玻璃上蔓延开来的裂纹清晰地落入我们眼中。
他似乎控制了范围,这一击并未真正落到我们这边,像是战前的宣言,一种对敌人最后的仁慈。
我听到沉闷的扑通声,与余光中跪倒的身影对上,可我连转头看一眼是谁,将他扶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我们都被他的气势镇住了。
这就是……海上王者的实力?
我的思维正缓慢转着。我大概还是见得太少,记忆中能有如此甚至更大威势的人,只有那个女人。
我的制造者,雷神巴尔泽布。
可我从未亲眼见过她认真起来的模样,毕竟有谁会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造物全力以赴,她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而阿帽和散兵就不一样了。
他们拥有的岁月比我要漫长许多,直面过的人或神也有许多。可他们没有身体,无法挡在我的面前,也没有办法将我拉出威压逼迫的范围。
细微的电流窜过我的四肢百骸,风声送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声音。
“醒醒!”
我迟滞的思维陡然间加速,勉强恢复原本的模样,目光聚焦,凌冽的刀风正迎面而飞来,速度之快,只来得及张开一道脆弱的元素屏障,甫一相接就碎成光屑。
我们在绿色光点的簇拥下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一片痛呼传开。
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轻轻一挥,就有如此威力……
刚想到这里,丢斯啪叽摔到我的旁边,我被吓得一个激灵,扭头朝那边看,艾斯正踉踉跄跄走到最前面,张开双臂,用遍体鳞伤的身躯护住我们。
白胡子旗下的那些海贼没有出手,就在一旁抱着手看戏,看艾斯像野狗一样嘶吼咆哮,凶狠捍卫最后的领地。
他已经竭尽全力,却被彻彻底底的无视,无情的攻击掠过他再次袭来。
他不得已压榨本就透支的力量,数米高的炎墙将我们护得严严实实,却把自己留给了强大的敌人。
“船长!?”
“艾斯!”
众人顿时压住心中的畏惧,纷纷起身想要穿过这堵墙,去帮助艾斯。
可他只是催促道:“你们快逃!”
白胡子的声音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传来,“怎么,事到如今害怕了吗?”
“放过我的同伴,作为交换,我不会逃跑!”
“你这小鬼,够狂妄……”
紧接着,利器破空声与艾斯的痛呼响起,又一场战斗在墙的对面展开,而其中一人早已精疲力尽。
这不公平!
虽然这种事本就不讲究公平不公平,但怒气在心中不断膨胀,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有对艾斯选择的不满,对自己的不满。
我习惯艾斯总是单打独斗,也理解他对于我们的保护。因为我们相信他每一次都能战胜对手,所以才放任他的任性,不擅自插手他的任何一场战斗。
而现在,他这种状态让我很难相信他还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与我们在黑桃A号上重聚。
都这样了,他凭什么拒绝我们的帮助,我们难道不是同伴吗?
这天下有哪一个同伴,会在面对危险时,各自奔逃?
原本就隐隐约约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我讨厌他的单打独斗,我讨厌他自我牺牲般的保护,我也讨厌习惯并且放任他独自一人的,理所应当享受这种保护的自己。
我开始后悔没有在这五天里插手,并下定决心,这次绝不让他独自面对。
“丢斯,你们先走……”
我避开丢斯想要拉住我逃跑的手,义无反顾加速跑向那面火墙。
“安德——!”
狂风拨乱气流,将一切声音抛在脑后,火焰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主动让开道路。雷电在掌间轰鸣,随我高高跃起,在那些人眼中划出一道亮眼的弧线。
“你怎么!”倒地的艾斯瞪大眼,惊呼的声音比风还微弱。
六米多高的巨人反手一挥,锋利的刀刃直直撞上刺耳的雷光。爆炸的白光在眼前炸开,震耳的轰鸣紧随其后。
强光让周围旁观的人不禁眯起眼,直到声音逐渐消失,才迫不及待看向交锋的中心。
当看清现状后,有人愣神,有人惊呼,也有人低叹:“这就是他们说的……神之子?”
在众人视线聚焦的地方,与天争高低的巨人静静伫立于这座平平无奇的小岛上,比第一次降临更加精细华美,散发的威势也比之前要强悍。
身材高大的白胡子难得仰望对手,咧嘴发出“咕啦啦啦”的怪笑声,月牙形的白胡子弯曲弧度更加明显。
“小子,你这招有点意思。”
“呵,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就看你有没有机会了。”
第44章
275.
我从昏迷中醒来,比视觉先一步恢复的是嗅觉,鼻尖萦绕的淡淡消毒水味,刺激着鼻腔和大脑,同时也告诉我正身处何地。
丢斯的房间?
顶着昏昏沉沉的大脑,我这样猜测着,睁开眼,天花板上悬挂的白炽灯圈着刺目的光,那扩散开来的光晕模糊周围的一切。
唔……天还没亮吗?
我不适地眯起眼,想抬手遮一下,却被四肢那深入骨髓的疲软感惊到。
我这是?
随着这个疑问的浮现,陷入昏迷前的那些记忆,被惊讶催赶着如潮水般涌来,狠狠扑打在迟钝的大脑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窜到心脏。
七叶寂照秘密主,或者说正机之神,是汇聚了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和须弥教令院许多学者智慧的结晶。
以神之心作为能量源,以巨大的机械躯体作为载体,以神之造物作为操纵者,拥有比肩真神的威能。
我昏迷前用出的那一招,虽然是仿造正机之神创造的,但威力确实不足以与其相比。
而我、阿帽和散兵的元素力,加起来也不能与神之心所蕴含的力量相提并论,自然也不能长时间维持那个形态。
这么一想,我的败北似乎理所当然。可当时的我完全无法冷静,只想着拼上一切。
所以,输了的后果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才发觉,灵魂深处似乎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四周也静得可怕。
心里陡然一沉的同时,一股恶心感在胃部四处乱窜,像是有只手垫在胃的底部,拍皮球一样一下下往上颠弄,我噌的一下坐起身,趴在床边的栏杆上干呕。
阿帽?阿散?
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