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他的目光,心中却在恶狠狠地反驳:我当然知道,是你们先不要黑桃海贼团的,我凭什么留下?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叹了一口气,“先不谈离开以后你能做什么。你应该没忘记我之前说的话吧?那些小心眼的贵族可是不会放过你的。没有名声在外的海贼团庇护,单凭你一个人,你怎么……怎么能让我们放心?”
“放心?”听他提起这个词,我心里的委屈更多了,我忍不住抬头,直视他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原来我也值得让你们担心?呵,我还以为你们只会想着要怎么在莫比迪克号上站稳脚跟呢。不过放心吧,前几天的我不也一个人在黑桃a号上过得好好的?”
丢斯像是被我的话噎住,胸口起伏明显。他深呼吸,像是在强忍什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白胡子海贼团在新世界的地位你也知道,那些海军如果知道你加入……”
“我不会加入。”我斩钉截铁道。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你想看我和白胡子再打一场?生死局那种。”
“……”丢斯没话了,“至少等到天亮?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我抬头望天,漆黑的夜空看不出什么,只是算算时间,距离天亮也应当不远了。
“好吧。”
283.
丢斯没有跟我说要准备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性格如此,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估计是为我收拾出海需要的必备物品了。
他陪我在海岸边上升起篝火,烤了一些鱼,便回到莫比迪克号上。
我吹着微凉的夜风,目不转睛盯着篝火,直到天亮,酸痛的双眼被柔软的布料覆盖。
我抬手接住摸起来很大的包裹,却没有感觉重量落实在手中。
一片漆黑中,丢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船我给你停在西方的岸边,出海后尽量向着红发的地盘去吧,小心海军。”
“……嗯。”
包裹的重量压得手臂往下掉,头顶的重量与宽厚的热度消失,我顺势将包裹丢在一边,起身转头看去。
丢斯背对着我走向远方,举着右手随意挥了两下,没有说再见。
于是,我的道别也没有说出口。
284.
顺着海岸往莫比迪克号的反方向走,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丢斯停在那里的小船,和我们最初的那条小船差不多。
我走上去,熟练地操纵它离开这座无名的岛屿,直到看不见海岸时,才打开足足有我半人高的包裹查看。
不出我意料,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是航海必需品,除了戴在我手上的指针,还有几个备用的单独放在盒子里。
我将盒子拿出来,放在一边,继续翻看,却见下方有一些我非常熟悉的东西,熟悉到让我的思维都为之一滞。
那是我认为已经在我和白胡子掀起的海浪中失去的东西。
放在斯卡尔房间最显眼处,平时别人多看一眼都会爆炸的骷髅串珠、米哈尔珍藏的崭新的书籍,如今写满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注释、艾斯亲手编织的斗笠、缝着一朵小花的破帽子、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娇贵花朵……
啪嗒、啪嗒,透明的水珠在晒干的花瓣上碎开,将干燥的深色浸润成柔嫩的艳丽色彩。
我高高的仰起头,碧绿的天空飘着棉花糖似的白云,原来……是下雨了。
285.
与曾经的同伴分开后,我依旧在海上航行。
不是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有通缉令的存在我无法回归普通,而是邦西的儿子、我身体里那三个人的身体,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等着我。
因此,我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
独自出海不知道第多少天,我遇上了一场大雾,明明上一秒还是万里晴空,下一秒就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诡异的天气变化,只能说不愧是新世界,我早就习惯了。
以前只要听丢斯他们的指挥,很快就能从这场大雾中逃脱,可如今,他们并不在我的身边,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只可惜,跟着米哈尔学了那么久,我的航海术依旧不能算作精通。在乐园可以畅通无阻,在新世界还得看天的脸色。
试着努力了半天,仍在大雾里打转,我便放弃了。
我不需要吃喝,这场雾困不死我,就这样放任船随着海流走,迟早会出去的。
于是,我靠在船边,有一搭没一搭跟身体里的三个人聊天,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像是做梦一样,身边的场景烟雾般重组,陌生又熟悉。
我站起身,环视四周,高耸的山壁四面包围,大大小小的木屋镶嵌在上方,木质的长桥将其串联,推车载着矿石爬上爬下,叮叮当当的锤击声在回荡。
踏鞴砂,那个藏在锅炉一样的山中的小世界——我最初的家。
那些早已忘记模样的工匠们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围绕着我,举着酒杯,庆祝婴儿诞生般欢呼,给予祝福。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模样还算清晰的男人手中捧着一把好刀,看上去矜持却难掩兴奋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与夸赞。
我恍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时候,低头一看,我的手中果然握着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剑,紫色的薄纱随着微风在手臂侧面摩挲。
下一秒,风越发急促,长剑划破摇曳的光,紫色的薄纱如影子同我一起舞动,旋转间,月光渐渐变得热烈,不知从哪里染上血一般的赤红。
我心里一紧,连忙停下,张嘴想要呼唤那些工匠的名字,却发现不知道该说出哪几个字。
犹豫片刻,我小声呢喃道:“丹羽?”
轰!
火焰在身后炸开,毫无防备的我被冲力推得往前踉跄几步,头纱滑落,待我转身时,它正被火舌吞噬,化作紫色的浓烟向天空逃去。
火焰自明亮到刺眼的熔炉中窜中,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烧灼,我像是被蛊惑了般,伸出手强忍连心的痛楚,把那块东西掏出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半都被烧得焦黑的头骨,小小的,不像成年人,那黑黝黝的眼洞直勾勾地盯着我,令人生怖。
火焰越发张狂,皮肤被烧灼的疼痛刺激大脑,让我无法保持冷静。慌张之下,我将那头骨抛回去,逃避似的转身就跑。
迎面的风卷着追上来的火焰向身后吹,轻柔地抚平被灼得坑坑洼洼的皮肤。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想着风会带着火焰往哪里去,却见那些炽热的烈焰在风的帮助下塑形,拧成一个不算特别高大却很可靠的身影。
海鸥的鸣叫突兀出现,浪潮的舒缓替代火焰焦灼的噼啪声,赤红的光芒依旧不变,却多了几分温柔,将木质甲板染成晚霞的模样。
那人背对夕阳,看不清模样,高举手中酒杯邀我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