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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必开口,从他们的眼神里,都能读出熟稔的期望——每一个人都明白,是一场超出了认知的灵魂出窍为他们带来了如今的这一切。
唐云最先拥了上去,向秦光霁道谢。
秦光霁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凭着本能的礼貌回应她。
他默然地站着,低声告诉告诉:“乔舒死了。”
唐云先是怔住,而后闭眼,遮住满身悲切,再度睁眼时,转变成淡然:“我知道了。”
乔舒,或是乔清舒,她值得铭记,值得歌颂,但,不是现在。
在属于群体的高歌唱响前,不该为一个音符的坠落而悲伤。
尽管她如此响亮。
……
房子被炸毁了,但好在,本用作运送人类的货车因停得较远而没被波及,于是便成了他们开赴战场的运兵车。
秦光霁坐在最前面那辆车的副驾驶上,负责导航。可除了必要时指引方向,他一言不发。
就连越关山询问时,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低落的心情。
“哥,”秦光霁呆坐着,在心里问客服,“你看懂她了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乔舒。
秦光霁并非不理解乔舒的所作所为。抛开个人色彩,从第三视角来看,乔舒的行为其实是相当合情合理的。
她骤然失去了爱人,性情大变,成了半个疯子,一心被仇恨指引,为了毁掉这座堡垒,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甚至是非常正常的剧情展开,几乎在每一部有关反抗的作品中,都能找到类似的角色影子。
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在这些浅层的情感之上,或许还有一些被埋藏地极深的东西。
秦光霁找不到它。
它甚至未必存在,只是秦光霁的心中已然因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玄之又玄的迷惘,像被一根根透明的丝线缠绕着,怎么也无法解脱。
客服沉默了许久。
正当秦光霁以为他俩的通讯也出了bug时,客服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
“她是半个灵魂。”客服只说了这一句话。
“半个……灵魂……”秦光霁轻声重复着,渐而加快了语速。
“是啊,半个灵魂。”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拨云见日,重现明光。
半个灵魂!
正因为她只是一个副人格,所以她的一切情感:爱情也好,仇恨也好,都建立在同一个基础之上——她并不完整。
而且,也永远失去了完整的机会。
所以她必须死,哪怕曾有活下去的机会,她也坦然放弃,一心赴死。
因为她是半个灵魂。
只有完整的灵魂,才能心安理得地活在这片阳光下。
也只有完整的灵魂,才拥有从这场浩劫中脱身的机会。
乔清的死对于乔舒来说并不只是一个人格的死亡,也是她的死亡——她的另一半已经死了,而身为一半的灵魂,乔舒也将永久沉沦。
她无法独自存活。
多么残忍的真相。
秦光霁相通这一点只花了五秒,可之后的沉默,却像是无休无止一般,只有呼吸的声音轻轻浅浅地回荡。
良久,他听见客服在叹气:“或许,我不该把这个告诉你。”
“这事实或许太残酷了些。”
像是在说乔舒,也像是在透过乔舒,说别的什么人。
换言之,秦光霁方才的疑惑,像是在问乔舒,也像是终于通过乔舒,找到了些别的什么疑问。
比如为什么他的灵魂分割会如此轻易。
比如为什么客服这次会主动跳出来阻拦他的行动。
比如……为什么他会对乔舒的死如此共感,仿佛死去的那半个灵魂是他自己。
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把话说透。
这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博弈。
两个胆小鬼谜语人。秦光霁在心里暗讽。
这次,他可是确定自己开启了心声屏蔽的,客服听不见他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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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七点半。
七点四十。
七点五十。
七点五十五。
七点五十八。
七点五十九。
唰!
乌云遮盖阳光,全场灯光亮起,令舞台绽放夺目光彩。
舞台上空无一人,巨大的银幕渐而亮起。
是时候了。
越关山紧盯着屏幕,意念穿梭网络,如同洪水冲刷过细密支流,将原本的一切彻底颠覆。
汉堡店标志性的红黄logo出现在屏幕中央,伴着渐渐放大的鼓点和弦乐,音乐激动人心。
啪!
音乐和画面同时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咙。
观众哗然,很快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庞然的疑问。
有观众从座位上站起,员工们迅速上前安抚。
下一刻,呲啦的电流声取代了他们的声音,让他们被迫安静。
屏幕重新亮了起来,logo再现,只是稍显黯淡。
比画面更早出现的,是一声声惊恐的尖叫。
划破长空,刺破耳膜,几乎能令飞鸟下坠、走兽慌逃。
在尖叫声中,属于老爹汉堡店的logo,那只举着大拇指的鸡,在众目睽睽之下,裂成了两半。
画面转变为亮白,中间却有一道清晰的黑线,将屏幕分割成了左右两半。
左边的,首先露出笑靥如花的几张面孔。
漆着招工字样的汉堡店货车开近,一张张惊魂未定的人脸在画面中逐渐安定下来。
伴着催人泪下的配乐,简直像是认亲现场。
但,无人在意这边的精美片段。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右半边的景象吸引。
晃动的视角,数十张惶恐的人脸,被铁叉、棍棒、电击器驱赶着,像是被当作牲畜一样地驱逐着,瑟缩着聚在一块儿。
左半边的音响里不断传来悠扬的配乐,但已然被右边那几声来自店员和保安的呵斥完全覆盖,反倒透出成片成片的诡郁。
一张张人脸,像是穿透了镜头,照进了每个观众的胸膛里,一双双或浑浊或清澈的眼睛,无声地喊着救命。
左边,惺惺作态的演员们在镜头前表演着美好的救济;右边,从真实的记忆抽出的画面深刻地吐露着他们的无助。
两相对比,比任何言语都来的讽刺。
片段并不长,短短三十秒里,浓缩着不加掩饰的仇恨、毫不犹豫的扬鞭、深可见骨的伤痕、淋漓滴落的鲜血。
一边是徐徐展开的天堂,一边是露出獠牙的炼狱。
观众席如滴水的油锅般炸响,可没过多久,便安静了下来——能被邀请来参加店庆的,自然都是知情者,哪怕有一两个并不完全知晓,也明白宣传与真实之间必然存在差距。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