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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坏蛋冰淇淋(24)
梗概:守护阵地,少年隐身寻找漏洞,举报权威遇挫,揭发亲人内心摇摆,路云晓现身说法,舆论反扑
滴答……
进度条继续往前。
滴答……
数字的变幻仿佛加快了许多,又或者,是因为人对外界的认知随着精神的极度紧绷而变得混乱,以至于产生了一种虚拟的进度条也会像普通的钟表一样发出秒针走动的碰撞声的错觉。
但很快,路云晓便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错觉。
他真的听到了那缓慢的、规律的、令人疯魔的滴答声。
他尝试着寻找声音的源头。在如此狭小且黑暗的空间里,想要找到它并不太难。
甜蜜的气息随声音一起升起,钻入他的大脑,牵引着他的目光。
滴答……
微弱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一滴白色的液体无声地从高处坠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那是少年的汗水。
那也是少年的泪。
水滴一颗颗地滚落,从头顶、脸庞、胸膛、腰侧,又或是别的什么平坦的地方滚落,一路流淌,几乎形成了一层磨砂,将少年的面孔完全笼罩起来。
滴滴答答的声音仍未停歇,它们被回声强行汇聚,竟是产生了一种近似哀恸的抽泣。
可这并非少年的外表所能表达的情绪。
少年只是沉默着。
死寂地沉默着。
路云晓决定打破这份死寂,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内心。
少年似乎完全屏蔽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暖色的灯光已离他模糊的脸极近,可哪怕路云晓举着灯在他的面前来回晃动,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路云晓心中一沉。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自己的同龄人,路云晓的内心实在复杂。
他尝试着换种方法,于是他又靠近了些,张开嘴,轻声询问面前的少年:“情况不好,对吗?”
少年没有反应,但路云晓早已从进度条的走势里看出了端倪:“它们不会轻易退缩,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不论情况如何,沉默始终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路云晓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去看着少年应当是眼睛的位置:“难道你还愿意回到那座冰屋里去,被它们摧残致死吗?”
路云晓紧紧闭眼,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沉静的冷漠:“如果是那样,那么你又何必回应我们?”
“不要再压抑下去了,你心里的冰墙已经困住你实在太久了!”
正是在那一刻,路云晓终于看清了少年紧皱的眉头,紧接着,是眼睛、鼻子、嘴巴。仿佛拨云见日,仿佛豁然开朗。
并没有过去多久,进度条的走动忽然慢了下来,耳畔响起了少年的嗓音:“针对无良媒体的举报和投诉全部被驳回了。”
路云晓看见少年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寒凉的空气里升腾出一股暖意的白雾,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没什么,我早就明白那些家伙没这么好对付。我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拿什么去对抗它们呢?”少年的声音似乎很是轻松,甚至是含着自嘲的笑意。可当句尾上扬的问句落入耳中时,路云晓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了。
“但是……”少年的话音拖长了,于是路云晓心中的窒息感也如同这狭小世界里难以散去的回音一样拉得很长。
少年没有急着把话说完,反倒是忽地抬起头,嘴角高高扬起,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笑意来。
他几乎是笑着的:“但是啊,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这样对我。”
他几乎是哭着的:“他们居然真的这样对我。”
他的头仍然高高地抬着,他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是在辨认那片虚无中的某个光电,目光却是完全的涣散。仿佛心也是虚无的。
灯光闪烁,他眼中无法流出眼眶的泪光也在闪烁着,伴随着少年的一次闭眼、一次低头,终于迎来了迟到已久的坠落。
少年的嗓音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变得沙哑起来,好像是那些倒流的血泪都穿过了他的喉咙,在里面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们的身上流着的是一样的血啊……”他的声音轻得如微风一般,“我们本该是亲人……我们……我们……”
他连说了好几个“我们”,可每一个“我们”的末尾都是同样的戛然而止,像是喉咙在那一刻被完全堵住,再无法把话完整地继续下去。
那堵住他的话语的到底是什么呢?或许是悲伤,或许是绝望,或许是怨恨,或许兼而有之。
滴答滴答——
进度条又开始快跑了,比先前任何时刻都要迅速。
闪亮的进度条映在路云晓迅速缩紧的瞳孔里,然而少年的话还未结束。
少年转过头,直视路云晓的眼睛,对于两个少年来说,这都是头一遭。
“难道……”他问道,“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是我不该时隔多年再去寻找他们。”他说道。
“是我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困扰。”他笃定道。
进度条飞速向前,路云晓的心跳飞速加快。
“不!”他几乎是大喊出来,“你没有错!”
进度条倏然停顿,少年赫然转头,路云晓的胸膛中有一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使他呼呼地喘着粗气。
啪嗒——
照明光源被路云晓丢在地上,这个属于少年的再狭窄不过的空间仍旧被光照得很亮,只是地上的影子拉长了许多。
路云晓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无法再被任何所谓的理智遏制,只凭借自己最真挚的内心而动。
他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少年的手臂。
路云晓的目光炽热得好像能将任何千万年积累下来的寒冰融化:“你从来没有错!”
少年的身躯僵硬极了,他呆愣愣地看着路云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活像只遇到大脑难以处理的情况时石化了的仓鼠。
路云晓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砰砰的心跳声略略低了下来。他用力向外吐出几口浊气,勉强将自己的声音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频道里,使其不会再吓到任何人。
“你只是想要寻找自己的亲人,”路云晓说道,“这有什么错呢?”
“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我们对血缘关系的看重和血缘对我们的牵挂。”路云晓想象着秦光霁和越关山劝解他人时的说话方式,笨拙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这是我们的天性,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定式,既然无法改变它,那么对它的追逐自然也不会是一种错误。”
路云晓又咽了下口水,感觉到手心的汗腺正在使劲地分泌着冰淇淋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的手汗。他不知道自己的模仿究竟算不算合格,但事到如今,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