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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模糊中,一个数字兀然出现,将范围缩减到了一个辖区之内。
……
半个小时后,顺着警局编号的线索,秦光霁成功站到了炸鸡店门前。
还未进门,秦光霁便与一双纯黑色的眼睛隔着玻璃对上了目光。
是越关山。她独自一人坐在靠窗位置,似乎是在等人。看见秦光霁时,她的神色没有一丝改变。
“你比上次迟到了十分钟。”越关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刚才一瞬的对视接通了队内通讯。
“其他人呢?”秦光霁一边推开店门,一边问道。
“在跟踪那个人渣呢。”温星河插话道,“他这一天过得也太潇洒了,他到底是咋挣钱的啊?”
“拉皮条。”温星火冷冷道,“忘了之前在警局里那个女人说的话了吗?”
“否则也供不起两个人那么大剂量的毒品。”
“等等,”秦光霁耳朵一动,“这一次回溯开始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在他和詹云逸一起回“家”时,队友们一直都在警局里寻找线索,不可能看见这边发生的一切,自然无从得知房间内有大量毒.品用具一说。
“我们是通过你的视角看到一切的。”越关山回答道,“我们的视角被强行切断了,看到的画面和你所见的完全一致。”
但这并非秦光霁的视角。准确来说,不全是。
像是一部纪录片,玩家们所见的只是纪录片的镜头能够拍摄到的画面,却无法探索,无法得知全貌。
“学长!”思索间,秦光霁看见带着围裙的詹云逸快步来到他的身前,有着和往常一样的兴奋语调。
第三次见面,第二次重逢,秦光霁的心里几多酸楚,一时无法抒发。
又是同样的座位,同样的饮料,詹云逸说着同样的话,向他展露对未来同样的期望。他笑得如此真切,然而目睹了两次失败结局的秦光霁却只觉得唏嘘。
上一次回溯前的平静话语犹在耳畔,那样决绝的对峙、那样坚定的赴死令秦光霁至今仍不愿回首。
却也使他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间接导致了悲剧?他想要救詹云逸,可是该怎么救,该以什么方式救?
是他的方式出错了吗?那么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走向新的结局呢?
……
人们对时光的流逝总有着不同的看法。相同的岁月,有时不过一刹,有时却是悠长。
太阳逐渐西斜,杯中冰块融化。
不知为何,分明已是饭点,店内客人却并不多。许久未见,詹云逸显得格外兴奋,拉着秦光霁聊了许久。秦光霁附和着他,也诱导着他,从中得知了许多先前未曾聊到过的,有关他这具身体的情况。
他们是同个学校的校友,詹云逸比他低两个年级。他们在三年前相识,第一次相遇时,他便解了詹云逸的围,男人三年前的那次案底就是他的手笔。
从此之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络。詹云逸是二代移民,他母亲年幼时偷渡过来,未成年时便已怀孕。为了让他有个身份,她才和男人结婚。
他们恰好籍贯相同,詹云逸没有去过母亲的家乡,他便经常和他讲述那个西南边城的故事。
读书期间,男人经常找各种理由骚扰詹云逸,每一次他都会及时出手相助。渐渐的,詹云逸也开始向他袒露心扉,与他谈及自己一直以来的苦恼,还有他对母亲去世的怀疑。
他曾几度向詹云逸建议重新调查,但詹云逸担心证据难寻,如果不能一举击倒男人,反而会让他变本加厉,便一直搁置。
后来,他出国读博,詹云逸也决定申请同一所大学。三年来,他教过詹云逸许多防身的办法,也给了他一些保护自己的小物件。但男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一年时光终于过去,詹云逸收到了offer,他也恰好回来办事,相约在此一聚。本该是苦尽甘来,迎接新生活的时候。
谁知……却是以乐景称哀情的开端。
听詹云逸说到这儿,秦光霁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前两次的失败是什么缘故了。
就像詹云逸在杀男人前说的那样,他本可以抛开过往,出国读书,也可以追查真相,送男人进监狱。
第一次,他选的是第一条路,可他失败了,男人先他一步,或失手或故意,粉碎了他的梦。
第二次,在秦光霁的点醒下,他明白一味的躲避只会助长男人的气焰,于是决心选择第二条路。
可随着真相大白,他却发现哪怕男人被逮捕,在这个没有死刑的国度,他想要的复仇也根本不可能通过法律实现。
于是,他走上了第三条路——自己动手。
他的母亲死于继父之手,他一生都没能摆脱继父的阴影。他曾经是个懦弱的人,不敢追究母亲的死因,也不敢为举报男人而毁掉自己的前程。
他忍了这么多年,恐惧了这么多年,可事到如今,他发觉自己的忍耐正是对母亲最大的侮辱。
母亲是为了他才和继父结婚,继父萌生杀意也为了不让她把他猥.亵继子的恶行公之于众。
可他呢?母亲去世七年,他虽有怀疑,却从未着手追查,甚至……因为愧疚、恐惧,或者别的什么隐蔽的情感,不曾踏足她的墓地。
于詹云逸而言,什么才是未来?
是远走高飞,还是报仇雪恨?
或许都不是。
就像他不曾摆脱童年的阴影一样,他也从不曾母亲的死亡中走出来。
他从未奢望过未来。
他只想结束过去。用男人的死,用自己的死,为这场长达二十二年的失败人生画上句号。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
或许,身为玩家,身为几个小时前还素不相识的外来者,他们不该干涉他的选择。
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在他开.枪杀死继父,在他开.枪杀死自己的时候,他后悔了呢?
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在他的手指扣响扳机之前,在他的血流尽之前,在他的心脏停跳之前。他……想要继续活下去呢?
……
“云逸。”秦光霁开口打断了青年的话。他们正谈及家乡的一种小吃,因为保质期极短,在这里根本买不到成品。詹云逸的母亲很擅长做这个,自从她走后,他就再也没吃到过来。
“嗯?”詹云逸疑惑眨眼。
秦光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想不想——再见一次妈妈?”
在听到难以置信的事情时,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尽相同。
于詹云逸,起初是缓缓张开的嘴,慢慢瞪大的眼睛。而后,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不自觉地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