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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盆大口缓慢地裂开,从里头掉出来的舌头向上勾起,即将碰到秦光霁的下巴。
但下一刻,它的眼睛里忽地出现了两个漩涡,舌头簌地收回,两只大手紧紧捂住眼睛,嘴里发出恐慌的尖叫。
几滴深红的血从手指缝里漏出,和它逐渐融化的躯体一起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很快便消失不见。
蹦跳着的清朝僵尸,穿着红嫁衣的女鬼,眼睛成了血洞、头上身上扎满了针眼的婴孩,诡异的民歌幽灵般飘荡,人皮鼓咚咚地响着,人骨制成的法器在空中挥舞,中式恐怖一股脑地倾泻下来,如海啸般将他淹没。
群魔乱舞中,柔和的白光乍现,仿佛一阵微风拂过,短暂的光亮后,所有的鬼怪都被驱散。
离医院越来越近了。始建于七十年前的老医院被昏暗的背景衬得阴森,红十字的尖顶血一般艳丽,外立面瓷砖上不时闪过绿色的暗影。
一众怪物被甩在身后,眼前的鬼气却比那些拦路虎要浓郁数倍。
站在自动门前,刺鼻的消毒水味和闪烁着的白光共同营造出一种独属于恐怖片的氛围,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医院大厅如今竟无半个人影晃荡,连服务台和挂号处里的工作人员都消失不见。
几盏顶灯啪地熄灭,随后无规律地跳动起来,火花纷然落下,被光滑的地板反射。
偌大的医院,宽敞的走廊,只有一道脚步声在反复回荡。
楼梯间的灯在秦光霁拉开安全门的那一刻全部熄灭,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在黑暗中走上三楼。
一模一样的构造给人以鬼打墙的既视感,从楼梯间小窗里灌进来的冷风里已经夹上雨丝。他砰地关上门隔绝风雨,在两条左右两条走廊里犹豫了一下,踏上了更加黑暗的那一条。
人声逐渐复苏,护士和医生匆匆走过,带来了满满的活人气息,也带来一阵恍惚。
肩膀被人撞上,秦光霁猛地清醒,护士站里的时钟瞬时映入眼帘——
时间从下午一点快进到了九点!
不,不对!
秦光霁扭头看向走廊尽头,一束阳光穿过窗户,落到轻轻摇曳着的绿植上。
这不是晚上九点,而是——第三天。
一股强烈的预感笼罩全身,秦光霁登时转身,向着另一道走廊的方向跑去。
走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无止境的病房。
仓促的脚步声在耳畔反复回答,迅速加快的心跳简直要跳出胸膛。
门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变大,然而门与门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一点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瞬还是永恒,他终于看见了一扇打开的房门。
他冲向那个房间,比视觉的冲击更早到来的是被迫灌入血腥味的嗅觉。
四张病床上躺着四个人,血洞穿透了他们的胸膛,熟悉的面孔了无生气。
是他的三个舍友,以及——
另一个秦光霁。
第262章终章(5)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被切断。
“跑!”急促的话语从那头传来,但不需要客服再说什么,脚下逐渐融化塌陷的地板已经预示了灾难的开端。
一切都在融化,一切都在变暗。
粘稠的黑胶覆盖地面,如一片幽深沼泽。病床和仪器垮塌成废铁,灯泡炸裂坠落,全都被沼泽吞没。
风从变形的窗户里吹来,夹杂着雨雪和拳头大小的冰雹。墙壁也在坍塌,瓷砖剥落,粉刷斑驳,而后露出内里的红砖水泥,一块块掉进沼泽里,无声息地消失。
呼啸的风卷起了房间里其余的一切,杂物形成的龙卷大腹便便地挪动,强大的吸力拉扯着秦光霁,想要把他也卷入其中。
底端与沼泽接触到那一刻,龙卷忽地解体,沼泽因而不再平静,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它的中央。如同一张漆黑的嘴,要将一切吞噬。
周围变成了虚无,逐步扩大的漩涡令秦光霁的逃脱越发困难。他竭力地抬起腿,将一只脚从泥淖中拔出,然而漩涡已经扩散到他的脚下,不等那只脚放下,就带着他下坠了几米。
无从抵抗的伟力被具象成向下拉拽的动力和使人难以站起的向心力。
越是努力向上,就越是无法挣脱,越想要站稳,就越容易跌倒在沼泽中。
身体也在融入沼泽。早已不能行走,整个下半身都已被沼泽吞没,只能在泥泞里无谓地划动双臂,就像被网住的游鱼,不论如何努力,终究要迎来命运的终结之刻。
体力慢慢透支,身体越来越沉。
泥淖顺着衣领灌进脖子里,扼住咽喉。
被压迫的胸腔阻滞呼吸,眼前的虚空里闪烁起金色的微星。
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
难道……真的没法逃过世界意志的封锁了吗?
平行世界的自己死了,和现实唯一的联系断了。先掐灭希望,然后连自己也被困住。
像是一个人在观察误入玻璃缸的小蚂蚁,看着它张牙舞爪地翻身,看着它在光滑的内壁上爬行,然后在中途坠落。又翻身,又爬起,又坠落……每一次都离希望那样近,却终不可及。
终于有一刻,那人厌烦了,于是伸出手,用在蚂蚁眼中如行星一样庞大的手指碾了下去。
他就是那只蚂蚁。
或许,该放弃了吧。
眼皮变得这样沉重,呼吸也如此艰难。
昏暗的终夜占据脑海,永恒的梦乡在向他招手。
“秦光霁!”从头顶传来的呼喊霎时唤醒了他。
他抬起头,看见一束幽蓝的光正在向他飞来。
是谁?
他无力思考,求生的本能先于大脑,擅自向手臂发出指令。
那并非一缕光,而是一根细弱的丝线。
纤细的丝线缠绕在指间,向上收紧的力道带来刺痛,更带来清醒。
希望骤然充满脑海,被激活的求生欲催促他将另一只手也攀上丝线。
他拽着这根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丝线,浑身的力量瞬间爆发,竟真的让自己向上抬升了几寸。
他睁大了眼睛,原本以为早被耗尽的力量重新回到体内,他在上升,在挣脱!
细丝割破了手指,深深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一路流淌,浸润了身上半干的泥壳。深可见骨的伤痕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要将手指生生勒断。
但他没有停下。
双手都变得血肉模糊,幽蓝的丝线上均匀地染上红色。上升的间距越来越小,需要鼓足极大的勇气才能将手放回线上。
但他没有停下。
脚下滴滴答答地落着泥点,和着他的血与汗。
双眼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但在某一刻,他发现头顶正在释放光亮。
那是丝线来自的方向,那是——
是一扇门!
重新注入的生命力令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