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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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相妤点头，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他松手向怀中摸寻，她却条件反射把手抚上发簪，蓄势待发，他已将衣内之物呈在掌心，是一白一绿两个玉瓶。

四目相对那一刹，颜相妤只好假意从容。

“绿瓶止痛，白瓶祛疤，都是司药司特调的好药。”南宫临烨叹了口气，将其中一瓶塞取出，也不点破她。

颜相妤不露声色轻嗅，闻着味确是止血祛瘀的上等膏药。

此刻的他，与白日判若两人。

颜相妤纤长的睫毛轻颤，避开他的目光，试探出声：“为什么救我们？”

气氛凝滞，她抬眼，他也收起目中微讶：“公主好生聪明。”

忽有风吹，窗棂吱呀合上。

颜相妤冷不防心生一颤，更极力压制心头的慌乱，顿了片刻才道：“你想坐那个位置？”

漫长的沉默，久到颜相妤汗毛再竖，南宫临烨也未再开口。

眼前忽暗，瞧见他面色一变俯身就凑近，凌冽的气息令她有些不耐，一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相持。

他却只是斜身坐于床沿边，略显僵硬的动作拉扯被褥为她盖上，神情颇有势在必得之色：“公主问得深了。”

此话是何意分明不言而喻。

坦然迎上他的打量，颜相妤深吐一口气，庆幸没有赌错，心跳却更加急速。

“南宫临烨，那你我之间就做个交易如何？”

“我愿助你欲成之事，你需保我父母兄长性命无忧，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求。”

轻柔的声音裹着不少底气，南宫临烨的眼神却晦涩不明，原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他久不回答，颜相妤不耐地起身走向窗牖前，素手将窗棂微推，南宫临烨踱步跟上，她回过头，仰着脸看他，“至少我们仇恨着同一个人不是吗？”

两人站在窗前，微弱的光影映亮她半边侧脸，眼眸间藏几分黠慧。

“公主就这么笃定？”

能感受他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不答反问，颜相妤愈加确信。

“事已至此，你救了我们，也算得功过相抵，若我所猜为错，夜送膏药的是谁，站在这与我说话的，又是谁？”

颜相妤目光如炬，似在提醒他，是他主动将事情呈到她面前，她不过是能看透而已。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南宫临烨微挑眉轻笑：“想做什么？”

颜相妤眉眼间狡黠一闪而过，踮脚贴近。

他身子一僵，想向后退，奈何两腿像灌了铅，只能单手撑住案面，有了着力点才不至手脚无措。

女儿家身上的香味于他鼻尖下萦绕，发丝不经意掠过脖颈，南宫临烨喉结滚动，呼吸骤然急促。

“我如今仍置于险境，需摆脱这嫔妃身份，以便行事，如此便劳烦你为我——”颜相妤附耳细细说与他听。

肌肤轻触，彼此气息在咫尺间交换，淡雅与阳刚，交缠在一起……

一番耳语，南宫临烨竟是落荒而逃。

颜相妤摩挲着掌心，因出了些汗而略带黏腻，她敛去笑意，攥紧袖摆的手才慢慢松开。

一路急回，南宫临烨唯恐再迟几分，自己就无力招架了。

“她何时变得这样胆大了…”感受到自己脸颊发烫，他心情如激荡的湖水不得平静。

南宫临烨整宿未眠。

天刚破晓，颜相妤朦胧中就迎上一撮呆毛，一只白鹦鹉轻落床沿，随之飘落一小张纸。

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寻得画师为你作画，白鹤寻来将于夜里相送。

他倒是动作挺快。

颜相妤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矛盾感。

她仰面阖眼，挥散脑子里的混沌，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点燃一支蜡烛，金焰跃上纸张，瞬息化为灰烬。

望着一旁的小东西，她嗓音略带沙哑：“倒劳你这个小家伙当信使了。”

“阿携喜欢美人…喳喳”

“你叫阿携？”颜相妤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思及稍后要做之事，唤来宫婢为她梳洗，“今日就为我梳飞仙髻吧，用几支玉簪子，穿月白衣裙。”

寄容应声之余手上动作未敢拖沓，另一名粉衣宫婢人未到声先至，“昭媛，要不是寄容在您身旁，婢子都要以为是神女下凡了。”

琦玉带着两个小宫婢前后进了门摆膳，一双眼睛只恨不能贴在颜相妤身上，她淡笑：“摆膳吧。”

用过膳，南宫临烨身边侍从便领着画师到了，寄容不明所以，可到底是识趣，替她整理了仪容供画师作画。

有阿携来回传话倒很是方便，侍从及时领了画师出宫，黄昏前便将所需之物一应送出宫交给画师。

当晚宫中却传言四起……

有人说夜起出恭时，亲眼所见天上神女下凡。

有人说自己丢失之物苦苦找寻仍不见，却在一夜之间失而复得。

有人说自己多年旧疾，于梦里得神女指点，喝下仙露醒来竟得痊愈……

诸如此类，传得有鼻子有眼。

此事自是传到太始帝耳中，御前总管赵福生奉旨查办，皇宫之中，必不能教人怪力乱神。

颜相妤呆坐于偏殿，明亮的眼眸中暗藏万千思绪。

前世父亲平庸，母亲强势，与祖母婆媳关系恶劣，也因着长年累月的鸡毛蒜皮越发无理暴躁，加之亲戚势利，邻里冷眼，一切都压得家中每个人无法喘息。

她也在十四岁生日那天死于车祸。

再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被满头珠翠，雍容华贵的妇人抱在怀里。

她霎时惊叫，可传入耳的却是一阵洪亮哭声，眼前胡乱挥着的小肉手以及四周古香古色的场景，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穿越了。

好在南梁文王与王后是女儿奴，早就将她心中的空缺填满，颜相妤原本只想做最合格的皇室公主安稳此生。

如今安稳被毁，叫她如何能甘心？

既不甘心，便要连本带利拿回。

寄容的回禀将颜相妤拉离思绪：“昭媛，赵公公查办时，并无露出破绽。”

“好，我已知晓，你下去吧。”

寄容只觉得颜相妤面容泛起淡淡憔悴，不忍出声：“昭媛，婢子去煮些安神汤来，您喝了睡会儿吧。”

“好。”颜相妤似笑不笑，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倒颇为感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