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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值神司命,吉神宜趋,司天监以为大吉之日,宜行册封仪式。
皇后命人将册封吉服送往宁和殿,待颜相妤梳洗后,头戴花钿装饰的金冠,穿落霞红扶光鹤纹大袖交领吉服,配以蔽膝。
吉时阳光正好,含元殿前青石阶上,御前总管赵福生高声宣读圣旨与吉词,颜相妤接下圣旨并受百官朝拜。
瑶光殿供着佛像,太始帝认为她既是圣女,住瑶光殿西配殿也在理,已为配殿提名福延。
颜相妤由太子与一干宫人浩浩荡荡送回福延殿,早前跟在宁和殿伺候的宫人此时已在殿中等候。
“你们也跟着来了!”
原以为会被配一批新的宫人伺候,免不得又要再花时日熟悉,见还是她们,颜相妤很是欢愉。
作为颜相妤身边的管事内侍,王忠一向周到,将福延殿一应情形相告。
“难得你周到。”
这份妥帖令颜相妤分外动容,她轻拍寄容的手臂,寄容会意从袖中掏出装着铜钱的小荷包递交王忠。
他也不扭捏,接过便谢恩,告退至福延殿门口侯着,分寸尽显。
福延殿作为配殿,自然比不得先前宁和殿主殿宽敞。
琦玉轻声不忿:“殿下封为圣女,竟住在配殿,这是何道理!”
颜相妤在主位坐下,累字还未说出口,无奈伸出一指点了琦玉的额头,摇头道:“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足以抵偿!”
知道她为自己抱不平,颜相妤也不多责怪。
“如今一切能如我所想已是大好,有时住得大未必是好事,福延殿小而温馨,反倒令人心安,我瞧着挺好的。”颜相妤淡声道。
静则稳,稳才能争,可争却是急不得。
然则争时需静,急时要稳。
寄容担心颜相妤累了一天还未进食,拽了还在愣神的琦玉一同告退。
膳食全依着颜相妤喜好,菜色虽简单,好在清淡爽口,她吃得干净,直叹这是近几月来吃得最踏实的一顿。
瑶光殿宫人不多,但她到底也算得上是一殿之主,仍是和她们打了照面又给了赏钱。
只是前脚刚给宫人发了赏赐,耳边便传来一阵密集又带着几分凌乱的脚步声。
颜相妤回过头看,一排排人或端或拿着物件进了瑶光殿大门直奔福延殿去。
她急步往回走,待内侍相告才知,这些竟都是赏赐之物。
待客间内堆满了赏赐,颜相妤一眼望去竟觉有些发昏,待到夜色笼罩伸手不见五指时,宫人才终于将赏赐清点整理完。
寄容一一报与她听,除却帝后与嫔妃、太子的,南宫临烨最是出奇,送来的物件里,有一降香黄檀制木奁里装着一金一银两个拇指大的鹤形象。
两个香樟木奁,分别装着金瓜子和碎银子。还有两大木箱,一箱装满了银锭,而另一箱里则装满了铜钱。
难不成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赔礼?
虽不知南宫临烨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可看着这些赏赐,她也明白,单只圣女的身份行事还是会束手束脚,她还需为自己多谋几份保险。
颜相妤深吸一口气,拿出一些碎银分发给辛苦半日的宫人。
她声音缓缓,却带震慑:“我身份特殊,承蒙你们此前对我忠心,得此今日,少不了你们的功劳,但愿你们能好好跟着我,我必也不会亏待了谁去。”
一夜好梦,颜相妤感受睡意未消的舒适,多少有些贪恋不愿起身。
既然南宫临烨说过这当中少不了皇后推波助澜,她就已想好要会一会这后宫之主。
梳了妆,她微微勾唇,唇角上梨涡浅浅:“走吧,去向皇后请安。”
宫墙高耸,在日光下闪耀着金芒,周围宫婢内侍皆低头致意,默默为她让开一条道。
到了凤仪宫,稍过一刻,一位管事宫婢模样妇人迎出来,倾身福了一礼就道:“皇后殿下已在殿中等候,请圣女随婢子来。”
此人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很是得脸,颜相妤侧过脸点头,将她虚扶一把,从容笑道:“这便有劳姑姑了。”
她紧跟其后步入凤仪宫主殿,殿内摆件陈设处处彰显着皇后独一的奢华。
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主座上的皇后柳倾言,她身穿大红拖地长裙,裙摆上绣绘着金凤展翅欲飞,眉间深红花钿更添妩媚之姿,却不失雍容华贵,其侧案台上香炉檀香缓缓燃,漫出袅袅烟雾缠绕在她身旁。
既用檀香,可殿内陈设之奢,皇后喜爱之艳,又无处不显其张扬,实在古怪。
隐去疑惑,颜相妤屈膝行礼,恭敬道:“相妤见过皇后殿下,愿殿下凤体康健,福寿双全。”
皇后笑意盈盈:“圣女有礼,起吧,赐座。”
“谢殿下恩。”
“相妤如今能活着以圣女身份为北凛祈福已是万幸。”颜相妤不坐反跪,向皇后磕头。
不明她突然下跪欲意何为,皇后以手轻抚凤簪,掩去神色中的不自在:“好好的怎么跪下了?”
“相妤愚笨,却也知晓定是您在陛下面前替相妤多有美言,否则在大皇子手中相妤必活不到今日。”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磕头,声音清晰而坚定:“相妤铭记殿下大恩,愿以此身为北凛献绵薄之力,并日日抄经为您祈愿福泽。”
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这无疑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终于座上之人朱唇轻启:“吾不过是顺天意而为,圣女这般有心,吾也不好再拂了你的意。”
声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令人无法辨别她真正所想,颜相妤仍低着头未敢抬眼。
皇后吩咐袭香将她扶起,她故作怯怯对上皇后的视线,被袭香牵引至旁落座。
随后皇后露出还算满意的神色,继而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骄不躁,性子倒是极好。”
“能得您看重是相妤几世修来的福分。”她神情诚恳,乖巧可人。
倏的皇后就笑出了声:“吾知晓你是何意,你也不必忧心,便是依司天监所言,吾本也该顾及你几分。”
“谢殿下大恩。”
皇后抬手制止了颜相妤的下跪:“到底是年纪小,这么跪下去,也不怕伤了自个的腿,若是叫陛下知晓,便是要怪我这个做皇后的苛刻了。”
颜相妤柔柔一笑,一番话就传入她耳畔,“吾瞧着你这般可人,心中欢喜,眼下不如留下来陪吾用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