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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始帝手指轻敲御座扶手,每一次敲击都带着一丝不耐烦,南宫临烨视若无睹,固执得只等他答复。
太始帝声音也淬了冷:“那你这是要抗旨不遵了?你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摆!”
“儿只想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以待加冠礼之后再出宫。”南宫临烨垂下眼帘,声色也都黯然。
“那你更是要罔顾手足之情了?瑞儿挂念手足,特为你请此殊荣,不想你如此目无尊长,更不顾手足之情!”
激动之余,只听得一声脆响,茶盏自御座往下掷落,砸向南宫临烨的额头。
他闷哼一声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滴向地上散落的瓷片,原本清澈的茶水,此刻已变得浑浊不堪,一如南宫临烨的心情。
气氛陡然一变,赵福生始终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儿并非抗旨,也并非不顾手足情谊,原想着立府也需耗费人力物力装缮,今年已过半数,再过些时日儿便可行加冠礼了,届时再出宫,一切适好。”
每每开口,皆是言不由衷。
太始帝听他这话才总算被顺了毛,“既是如此,为何不早说清楚,难不成非要惹得父子离心才愿意说吗?”
“是儿愚笨,儿知错了。”
“罚俸三月,下不为例,你退下吧!”
只待南宫临烨离去,赵福生才敢上前替太始帝顺气。
几个宫婢惶恐跨入殿内,将地上污遭清理干净又战战兢兢退下。
南宫临烨一路往回,宫婢内侍都屏息低头,不敢有丝毫冒犯。
额角的伤口仍在渗血,滑落睫丛,迷蒙了他左眼。
此次恩赏,他原是要留着请求会景堂探视的机会,如今再不敢提。
他双手握紧,在章台殿门前默然伫立许久,掌心的痛稍稍让他平静下来,跨进大门的一瞬,颜相妤正和宫人自瑶光殿而出……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东宫,南宫临瑞站起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劝阿爹。”
太子妃宋氏拉住他的手,不动声色冲他摇头。
南宫临瑞却不顾,甩开她的手一心直奔紫宸殿,留下宋氏在原地,她叹了声气,止了想跟上去的念头。
太始帝见到他时,看他险些连气都喘不直。
他便涉阶而下替南宫临瑞整理额前的碎发,宠溺地问道:“怎么跑得这样急?”
南宫临瑞气息紊乱,却还是坚持言谈。
“都怪我不好,不知道皇兄喜好便自作主张,早前我已知晓皇兄不愿此时出宫立府,却忘了跟您说,都怪我,您不要罚皇兄。”
太始帝蹙眉:“你就是为这事?”
平稳了气息,南宫临瑞猛然点头:“请您息怒。”
“你这般为他着想,他可有领你一丝一毫的情?”
“怎会!今日我还和皇兄练了剑,今后每日我还要去营中让皇兄教我练剑,您如此,伤了皇兄的心,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他?此事分明是我不对,您要罚就连我也一起罚吧!”
南宫临瑞挺直了身体,所有的倔强都聚集在眼神之中。
太始帝与他对视,拿他没办法,败下阵来。
“臭小子,那就依了你,只罚他一月俸禄吧。”
“什么?”南宫临瑞不满,“您就答应我吧,不要罚皇兄!”
太始帝不再理会他,自顾坐回御座,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赵福生道:“你都听到了,吩咐下去照办吧,还不快将太子送回东宫!”
南宫临瑞赌气回了东宫,越想越不自在,又不顾太子妃阻拦,吩咐宫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章台殿。
如此违逆君父之举,饶是再宠爱,太始帝也不愿再纵容,一道旨意便斥令东宫上下闭门思过一月,未经准许不得外出。
夜里颜相妤辗转难眠。
今时不同往日,白日之事只是侥幸,若是以后再遇危险,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反击。
若不能反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行!
她紧握茶盏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猛然放下起身,撞得几案上瓷器一阵声响。
此时瑶光殿大门已落了钥,她思索着自顾自搬了桌椅到墙根叠高。
她爬到墙头坐下,却又涌起另一股复杂的情感,从前她也曾无数次这样爬到墙头上……
收回思绪,她放眼章台殿,可见无一宫婢进出,只有一名内侍侯在廊下,又想起南宫临烨未曾婚配。
该不会……难道……
他爱好男色?
想到这,颜相妤的脚险些踩空滑倒,也因此发出声响,廊下的内侍急步到墙下。
居然连内侍也这般俊美,嘶……颜相妤双指抚上下颌,开始有些确信自己的想法了,阴柔的声音入耳,“圣女殿下,您这是?”
她回过神,弯眼一笑:“劳烦这位贵公公,能否帮我去请大皇子来此处接我?多谢多谢~”
贵公公?
那内侍眉间微蹙,缓步离去,不多时便与南宫临烨同出廊下,他指了指墙头上的人:“殿下,您瞧瞧?”
远远地,南宫临烨瞧见她笑颜如花,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让她这般高兴,加上她举止惊人,他觉得十分有趣,举步至墙下,好奇道:“看来圣女心情尚佳?”
颜相妤只意味深长地笑着,他便只当她是真高兴,“既然圣女雅兴,我只得冒犯了。”
“这都是些小事,你别把我摔了就是。”她纵身稳稳落入南宫临烨怀中,感受到他体温滚烫,轻微可闻一股酒气。
她有些不自在,将腿伸落地:“大皇子可否帮我准备一把软剑。”
南宫临烨负手而立,眉眼的笑意愈浓。
颜相妤才注意到他额角的伤,“你受伤了。”
“无妨。”他不自在地淡声道。
介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还是略表了安慰:“他心里没你这个儿子,你也别与他硬碰硬,别让自己受伤。”
气氛有些微妙,也不知这话他听不听得,颜相妤有些后悔地咬舌,最后听到他喉间轻轻的一声嗯。
她悬着的心放下来,索性贴着墙根坐下,“你要是觉得难过,就靠一下我肩膀吧。”
再怎么说,无论他素日里稳重与否,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罢了,若真论起年岁来,他喊自己一声姐姐都绰绰有余。
南宫临烨却有些错愕。
“毕竟我们是盟友嘛。”她随口一句认为合理却又有些牵强的话。
右肩随之被压低,颜相妤斜眼看一眼,心中叹息,这般看来,二人境遇一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