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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人重重嗯了一声,接过大的食盒便将门关合,那婆子上前将门落锁。
那婆子先一步到右侧厢房开了锁,安同移步到门前轻扣几下,里头的人才将门推开,颜相妤窥见兄长衣袍的一角,他声音有些惊讶:“安公公?”
“殿下记挂您,着奴婢送些吃食来。”安同亲手将食盒交到他手中,“好叫您知晓,圣女聪慧,如今已是这宫中红人,您莫忧心才是。”
“她打小便聪慧过人,我虽有些担心,却并不过多忧虑,既如今她自有想法,我也自信那是好事,知晓她安好,我们也定会好好的。”
男子温润如玉,嗓音如山涧清泉缓缓道来。
颜相妤不禁茫然,他们谈话的每个字她都识得,为什么放在一起说她却听不懂了?
莫不是南宫临烨同他们还有什么约定不成?
她没去细想,视线全在兄长身上。
他有些清瘦了,身姿却依旧挺拔,如同青竹透着一股清雅之气,眼眸中闪烁的光芒说明他从未因此颓靡。
亡国与牢狱之灾未能磨灭他的精神气,颜相妤喜极而泣,她死死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她永远记得,那日校场之上,南梁皇室与被俘官员血流成河……
丞相与太傅双双自刎,只因太始帝令他们挥刀向君王,二老悲愤不从之余竟自行了断了去。
丞相与太傅死不瞑目,她头一回见兄长哭。
兄长是太子,平常总习惯维持着一国储君的端庄典雅,他常言,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落泪,也绝不下跪。
可那时,他跪地声泪俱下,狼狈得哪还有往日风范?
颜相妤心都碎了。
好在事情不是没有转机,好在如今看来,他们都还好着。
他们身陷囹圄仍盼念着她好,如他们所想,她亦同样盼他们能好。
兄长信她,她定不辜负。
总归有一天,她们一家会团聚。
待颜相妤平复了心神,四周已复静,那婆子又退回了堂屋,而门外的监门卫竟不知去向。
这些人趁着中秋,也忒松懈了,她心里暗想。
才将思绪抽回,便听太始帝开口:“今宵月圆如盘,中秋佳节,皇室齐聚,实乃难得,朕很是高兴。”
柳皇后莞尔一笑:“确实难得,便是临烨,今日也都在场了呢。”
“皇后提醒了朕,今年临烨不似往年再染病了,此倒不失为喜事一桩!”太始帝眉尾轻挑,才注意到另一个往年都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人。
“恭喜皇兄,趁此佳节,我祝皇兄往后平安顺遂,常欢乐。”
太子南宫临瑞举起酒杯,双眸异常明亮,他是真心为兄长高兴。
南宫临烨扯出一抹浅笑,举杯回应他:“那皇兄便祝你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共白首。”他已身居太子之位,自不必他再祝他许多。
太子妃宋氏面颊微红,亦举了酒杯以示谢意。
南宫琳琅因着不能明着喝酒,这个时候倒没来凑这个热闹。
往年中秋,南宫临烨只吩咐宫人献上贺礼以示心意,人却从不出席,不是感了风寒就是在营中伤了腿脚。
数年如此,可见不是巧合。
因为他不得圣宠,也无人在意罢了。
月悬高空,太始帝一番应景感叹,便端起酒杯,他眼中带笑看着柳皇后,“皇后,太子多得有你教导,十分懂事。”
说罢,他又看向裴贤妃:“琅儿愈发懂事,贤妃亦功不可没。”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南宫临烨身上,只道:“朕亦替你高兴!”
人们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论起来,太子是手心那块,公主是手背,那么南宫临烨,只怕是指头背翻起的那点倒刺皮而已。
他也不恼,或许他也同样不在乎。
他收起眼底的不耐,起身朝太始帝作揖,语气仍是恭敬:“陛下有所不知,此番或许可归功于圣女,若非福星笼罩,北凛乃至于这宫中何至于越来越顺遂?”
“更别说往年,儿如同身陷诅咒般,总在中秋前夕不是病就是伤,而今年却并未有这现象发生。”
颜相妤一愣,他倒是好,这样也不忘为她谋一份功。
又忆起白日他所做之事,她只觉得内心十分熨帖。
南宫临烨或许会是个合格的盟友。
“能得此爱妻美妾相伴,膝下儿女齐全,又有圣女在此,朕与北凛如有神助,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太始帝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倒不是轻易能信区区一个战败国的女子就能旺一国之运,若是如此,南梁怎会战败?
司天监却说,福星降世,若好生待之,它必回以庇佑,反之则不得善终,依此推看,可见南梁并未善待她。
起初他只是半信半疑,可随着原先种种让人忧心的事转变顺遂,他才有些庆幸自己的决定没错,再加上近日南宫临烨也提起过,她有一计可助北凛百姓改善生活。
大善!真乃天助北凛,太始帝暗自想。
柳皇后轻笑着回应:“陛下所言极是,承蒙君恩,妾为一国之母,亦感荣幸之至。”
“愿陛下福寿安康,江山社稷昌盛。”
柳皇后饮了酒,其余人只得跟着一齐。
那些说辞让颜相妤隐隐有些想作呕,在场这样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裴贤妃茶喝得急,正垂眸用帕子轻掩着低咳。
南宫琳琅则抓紧了她的手,一边替她拍手顺背:“阿娘……”母女连心,太始帝和柳皇后每每如此,她便能感应到贤妃情绪低落。
裴贤妃眼神几番闪烁,最终只是柔柔一笑:“阿娘没事,琅儿莫担心。”
几位婕妤比邻坐着,她们仨索性悄悄将位置挪得挨到了一起,正低着头窃窃私语,童婕妤夸张的动作配着面部表情,惹得余婕妤频频点头表示赞同,金婕妤还时不时飞几个白眼,颜相妤看在眼里,只恨不能马上加入。
说什么悄悄话是她不能听的!?
那头太始帝听柳皇后一言,大为愉悦,他挥手示意宫人奏乐,顿时,丝竹声入耳,舞姬整齐迈着碎步到中央翩然起舞。
待曲终舞尽,皇嗣相继献礼以示对君父的敬重,颜相妤有些心不在焉,皇后以为她走神,故而有意问起:“莫不是圣女也在思考该如何对吾与陛下表心意?”顿时,所有目光都聚在了颜相妤身上。
颜相妤先一脸震惊,他们送礼是孝心,她又不是太始帝的子嗣,皇后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