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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到十月末,好在潘州天气尚好,绿意依旧盎然。
日落西斜时,天边只余最后一抹光亮。
颜相妤没让寄容跟随,一个人在河边坐着。
村里静悄悄,河对岸是家家户户烟囱冲天而起的烟雾,风里飘来饭菜的香味,是肉眼可见的烟火气。
这样的生活何其温情惬意,舒适自在,从前她只要不开心,便要离宫去外头,每每感受自然界一切,心中所有阴霾都会消散。
她看着水中倒影,本该明媚的面庞,眼底已覆上青黑色,隐约可见惆怅。
庄子里头的事,眼下虽交给雾阳在把关,她也不会完全放心。
这事是因她起的头,除了自己以外,其余人根本毫无头绪,她只能先教会雾阳和刘根勇,由他们领着其他被雇村民,除此之外,还得购置大量布匹。
村子里有会针线活的妇人,正好是用她们的时候。
颜相妤将裁布匹、缝制被套、填充棉絮一一都示范与她们知晓,缝好的被芯宽大,里头棉絮松散容易移位,因此还需在中间进行缝制固定。
每日反复教习,直至所有人都熟练为止。
至此,被芯雏形初现,虽说粗糙了些,可用是绰绰有余了。
半月过去,庄子里做事的村民越来越熟练,她才敢稍微放松一下。
一人呆坐,便有所思念。
若雾隐还在该有多好,如今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喜悦更无处分享,雾隐没来得及知晓她想做之事如今已迈出一大步,她若知晓,应当也会替自己高兴吧,毕竟她也曾为此付出过不少心思。
一想到这,颜相妤心里就泛酸,那个儿时就一脸骄傲告诉她要练好武术保护她,长大还要当南梁第一个女将军,要驻守边关守护南梁百姓的女子,真实不复存在了。
近来空闲时她便忍不住想起雾隐。
日日思,便夜夜梦。
好几夜于梦里见到她,她想牵她的手,想靠近她,每每差一点,与好友连告别都没能好好说出口,梦就抽离让她惊醒。
颜相妤懊恼又悔恨,她只觉头痛得紧。
天色已黑,她站起身正欲往回走,身后竹林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她回过头看,一时不察脚下便踩了空。
“寻你许久,原来你在此处。”南宫临烨话音刚落,随着颜相妤一声惊呼,她人已落入河中,河水冰凉,她不识水性!!!
加上她近日根本没多少精神与力气,连呼救都未曾喊出,即便她才落水不久南宫临烨就已将她救起,颜相妤还是连喝了几口水,河水呛入口鼻,上岸时她早没了意识。
南宫临烨抱着她一路疾行回到庄子交给寄容,他退守在厢房门外,寒光映现他眼帘,佩刀与剑刃同时出鞘。
“你对公主做了什么!”雾阳刀指南宫临烨。
“放肆!”玄仓剑架在雾阳喉颈。
于雾阳而言,他们是战争的起源者,是整个南梁的仇人,更是害他失去妹妹的罪魁祸首,这段时间他从未给过他们好脸色,这时候颜相妤昏迷,他更是不再顾忌。
明明南梁已是属国,自建国后,每年按时进贡,更是一向与北狄和平共处,谁料北狄一朝变天换了君主变为北凛,进贡需翻倍不说,竟还祸及南梁至此,若知如此,他们那时就应该先反了!
如今南梁失了君王又未被并入北凛,上下无人管制,早已乱作一团,若不是北凛这群贼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公主若有点什么,我跟你同归于尽!”双拳难敌四手,他自知动手占不了上风,大不了一起死!
雾阳咬着牙,眼中猩红一片,连带着颈上渗出血丝也不觉疼痛。
南宫临烨仰着头朝后深呼一口气,他别开脸,语气尽带无奈:“玄仓,不得无礼!”
“殿下!”玄仓担忧南宫临烨被伤,焦急道。
“无事,你退下!”
玄仓一脸不情愿,不得不收回佩剑,还不忘警告一句:“臭小子!你若敢伤殿下,小心你的命!”
“呵呵,你认为我像怕死之人吗?”雾阳脸上满是讥笑。
“你!”玄仓刚抬起手,就被南宫临烨的冷眼逼得收回。
王忠攥着村医一路疾跑,头发花白的老村医提着药箱,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见到两人,雾阳才收回佩刀推开门把老村医往里迎,又将门带上守在外头。
“好在落水不久就被救起,应无大碍。”老村医把了脉,又仔细查看她口鼻是否通畅,见她呼吸平稳才收回手,转头从布袋中取出几根针扎在她手臂内侧。
根根长针泛着银光,甫一扎完,寄容皱起眉头,似痛在她身一般,问道:“九娘子何时能醒?”
“她是累了,让她睡吧,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不必过于担心,好好伺候着便是。”
老村向寄容细细交代,写下药方子便出了门,雾阳头一个围上前:“如何了?没有大碍吧?九娘子怎么样?可醒了?”
雾阳一通追问,聒噪得令老村医不自觉掏了掏耳朵。
“劳烦大夫,还请您告知需要注意之处,下人也方便照顾,这是给您的诊金。”南宫临烨将一块碎银放在他手中,惹来老村医注目,“十文便足够,你给多了。”
南宫临烨执意让他收下,“请您事无巨细相告,我等感激不尽。”
老村医也不好再推脱,“九娘子近日疲累,吃不好也没休息好,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忧思过度,如今……”
“啊?”雾阳哪能听这话,急得慌了神,“那怎么办,您一定要救救公……九娘子啊!”
嘣的一声脆响,老村医给雾阳来了个爆栗,“慌什么!咋咋呼呼的,让不让人把话说完?”
老村医白了他一眼,“如今九娘子落水受了寒,身体更是虚弱,不过无妨,只需躺上几日,再吃几副药便好了,好好将养着吧,我瞧着九娘子心事颇重,若是遇着事,要好好开导才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利于身子恢复。”
雾阳大松一口气,但仍对南宫临烨怒目:“都是你!”人是他抱回来的,指不定就是他把公主推下去,想让南梁复国无望。
“是该怪我,若不是我吓着她,她也不会落了水。”南宫临烨一阵内疚。
他看得出,她并非真像每日表现得那般开心,她对人笑,都是因为礼数而已,她心里藏着事呢。
傍晚明明已到用饭的时候,偌大庄子唯独不见她,他担心她出事,才出去寻找,没想到却是因他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