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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殿下有心了。”寄容接过木案朝他福了一礼。
该说不说,圣女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挑食的毛病,不爱吃菜杆子,菜叶也算吃得勉强,就好那口菜心。
一国皇子能纡尊降贵做到这份上有多少难得,寄容颇为感慨。
“殿下,婢子瞧着大皇子似是对您不同。”她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
颜相妤睫丛眨了又眨,歪头看她,“有何不同?”
“那可是皇子,能为您做这些琐事,可见……”
她话未说完就被颜相妤打断,“他让我落水从而心怀愧疚,就算是皇子,为我做这些也只能说明他这人谦逊下士。”
“你可称赞他品性极佳,也可赞扬他品德难能可贵,这并不稀奇,寄容,你应该知晓,这是一个男子本应具有的基本素养。”她怎会不知寄容心里想的是什么。
“男尊女卑,其意却并非指男子尊贵而女子卑贱。”
“何况他是因有愧于我,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他也会如此,我们不应因他一时照顾而受宠若惊,更莫觉得自己于他而言特殊,他身为皇子却不自恃,能在言行中弥补自己过失,我便敬佩他是难得正直的人,除此之外,断没有旁的什么可言。”
颜相妤只觉得,有些事,任重而道远。
寄容却只当颜相妤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可大皇子至今未婚配,婢子瞧着您是他这些年接触最多的女子。”若非如此,她才不会觉得稀奇呢。
“我与他不过是有约在先。”颜相妤一面吹着粥,撇了寄容一眼。
“婢子知晓,只是,”盟友的话也着实不必如此啊,寄容的话再次被打断。
“总之不可能,你莫瞎想。”颜相妤淡定喝粥。
阴柔俊美如安同,雄姿英发若玄仓,年少气盛似玄奕,尚未婚配但也不至于侧妃侍妾都没有,更不至于连伺候宫婢也没个影啊。
颜相妤摇摇头,内心一时浮想联翩,画面太优美导致自己呛得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可把寄容吓一哆嗦。
好不容易止了咳,在寄容服侍下喝了药,缓过神后她起身到屋外,按理说习武之人不该听不到方才屋里的动静,可南宫临烨是闭着眼的,夜里有风,她将取来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只当他也是累了。
转身回屋那瞬,心中涌起一股酸酸暖暖又无法言喻的感觉,颜相妤步伐猛的一滞。
“怎的了?”寄容询问道。
“无妨,只是有些头晕。”颜相妤淡声道。
鼻尖下,女子衣袍携带淡淡花香,如同初春微风轻柔抚面,柔和了夜的黑,也甜了整个梦境,而少年亦因无意听得隔墙语,悸动之下,似有什么久埋心底,却再次抽出了新芽。
“九娘子,依您的吩咐,头一回收的那些旧棉都赶工成被芯儿了。”一早儿,寄容正在替颜相妤梳头,刘根勇就进到外间禀告。
十一月伊始,大清早就迎来好消息。
是个好开头。
“那太好了,统共有多少?”可见是大家用心才没有拖磨了时间。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张,按您的吩咐称了重,每张都足足有三升重。”
潘州冬季不会太冷,颜相妤便吩咐他们按着这个重量来填棉絮,正好是六斤,足够潘州人过冬用了,只是这事还是仓促了些,绢绸锦布寻常人家用不起,她需考虑周全,只能用麻布。
做工精细的麻布亦不便宜,便宜的麻布到底又粗糙了些,但却是目前最适合用的了。
“雾阳,你和根勇大哥去村里头告诉大伙儿到庄子上来领被子,每户家中有几张床就领几床被芯,不收钱,好叫大伙儿放心。”
颜相妤往外走,撩起纱帘就迎上两人面露错愕。
他们没听错吧!?
好半天刘根勇才反应过来道:“可您已经付了钱将棉花收走,我们虽在庄子上做事,您也是付了工钱的,这可使不得,您会吃亏的!”
九娘子对大家有恩,他们怎好连吃带拿呢。
况且九娘子还在病中,可不该趁人之危。
颜相妤一阵失笑,“你们就放心吧,我还没病糊涂,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呢。”
“这新鲜物件出来,肯定要有人先用不是?你们就先用用看,看是否确实比那柳絮和芦花保暖,才好证明我并非诓骗大家。”
“大家用着好了,我才敢将这被芯往外销啊,况且也不是白用的,我还指着大伙儿,向邻村,向十里八乡替我多加宣传呢。”
刘根勇还是一番推脱,颜相妤拉下脸故作不高兴,“根勇大哥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听她这般说,他才不再推脱,只道:“九娘子真是难得的大善人,我替大伙向您道声谢,能让我刘根勇佩服的人不多,女子里头,您更是头一个。”
“哎,我嘴笨说不来话,总之,河头村大伙多亏了您,这两年日子才越发好起来,您是整个河头村的恩人。”刘根勇字字句句皆是诚心诚意。
“快去吧,别误了事。”颜相妤眉眼含笑,耀比春光。
村里大多数人都来了,加着在庄子里做事的人,此刻都围在库房前,嘴里直念叨着颜相妤好。
颜相妤吩咐寄容在库房前支了张几案,凡领了被芯的都由她一一记录数量,被芯则由王忠和雾阳帮着装好放在麻袋里,方便大家拿取,大多数村民都不是空手来的,排着队将手中蔬果腊味放下,又才领了被芯走。
人群散尽,库房几近空空如也,只余一些未用过的麻布匹,相反库房门前却堆得满满,寄容笑开了花:“村民们也是热心,都是明事理的人呢。”
“我若待他们不好,他们也不会这样待我。”颜相妤神情微舒,嘴角弯弯显露出梨涡,“有口福咯,你去与刘婶说一声,今晚劳她依照这边特色,为我们做些饭菜。”
大家有来有往,赤诚相待,哪像在宫中明刀暗箭。
“欸,好嘞。”这里氛围极松快,寄容满心欢喜,一路小跑着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