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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山庄,以一套独门剑法闻名于世。
这套剑法非但招式独特,更蕴含深邃无垠的剑意,据闻,修炼至化境的高手,可凭一剑之力邀月共舞,剑气纵横,威震整个武林。
不过这些传说毕竟只是江湖中流传,谁也不曾真正见识,但能肯定的是,邀月山庄在南梁是名声大噪的。
会逢其适救下这位庄主夫人,便意味着无形中也惹上了麻烦,并且只怕这麻烦还不小。
泠鸢在一旁忙碌,为谢氏熬制药汤,颜相妤和南宫临烨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她揉捻着两指,柳眉紧锁,一向明亮的眼眸也透露了几分疲惫无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已救下,若有麻烦再找上门,以她的脾性绝不会坐视不管,但如今庄上所有皆元气大伤,先前的护卫死伤大半,余下不多的却又都身负伤势未痊愈,想到这,颜相妤颇感无力。
南宫临烨默默注视她,知她所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事已至此,既然无法置身事外。”低醇的嗓音听来悦耳,又带着肯定,“无论如何,我都与你同在。”他企图让她心安。
纵观而言,两人只是目标一致,本不过相互利用,但这许久下来,他所做一切却都有利于颜相妤,更对她言听计从,绝无半分不好,即便他曾是始作俑者手中的一把利刃,害得她国破家亡。
这么久下来,桩桩件件,她却说不出他一句不好。
颜相妤一时百感交杂,抬头望向他:“多谢大皇子。”
“你图什么?”默了默,她又出声问道。
尽管看不透的事太多,她也始终自我警醒,绝不能轻信他人。
“图什么?”南宫临烨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我不是说过么,与你一样,图他不得好死。”
颜相妤莞尔,“好。”
像是心有灵犀,南宫临烨的声音又传入她耳中,“我绝不骗你。”
当然,有些事不便过早明说,应当不算骗吧?
一向自恃矜贵的大皇子默默往自己脑子里灌水。
却不知颜相妤心中咯噔一下,他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临近十二月,气温骤降了些,夜风瑟瑟,带来些许冷意,混合着浓郁的药味,两人继坐无言。
经过两日的调养,谢氏的气色和精神都已大有恢复。
她拜托颜相妤送出亲笔信,并恳请她想办法让孩子的尸身保持不腐。
谢氏坚决表示,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孩子葬在此地,更希望能将尸身带回邀月山庄,为此,她甚至割破手指,以血手写一纸承诺,若颜相妤能助她,待邀月山庄渡过难关,她将认颜相妤为义妹,赋其位同副庄主的地位,并且邀月山庄所有人手可供她随意调用。
颜相妤端坐于书案前,手中握着谢氏那封亲笔信,心中波澜起伏。
送信本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论让尸身不腐不化,大抵是有些困难,不过有泠鸢和南宫临烨在,应该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她唤来王忠,吩咐他将信送往谢氏指定的地方,而后,又将谢氏的恳请说与泠鸢和南宫临烨听。
南宫临烨思索片刻,微蹙的眉头显示他有些犯难:“此事虽棘手,却非无解,我曾听闻花溪谷中有一奇药,能够保尸身千年不腐不衰,不过花溪谷远在西朝,此时去取,至少也需半月光景,只怕是等不及。”
颜相妤默了默,当今四国鼎立,大魏与北凛临近且国力相当,西朝与南梁比邻,但西朝国素来神秘,又鲜少外交,其真实底细无人知晓,即便是派人前往,也难免会遇到诸多阻碍。
她苦思冥想,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朱砂。
朱砂乃是水银之原料,若能以水银为引,便能保尸身不腐,颜相妤眼中闪过喜色,暗自赞叹自己的机智,可她很快又意识到水银的提取并非易事,虽能顺势开辟一条商道,但此时谈论还为时过早。
于是,她只好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泠鸢,满是期待:“小泠鸢,医术高超,医毒双绝的小泠鸢,你可有什么法子能保得尸身不腐?”
泠鸢只是微微颔首,说了这许久以来最完整清晰的话语:“权宜之计,用秘制香料涂抹尸身,再以冰晶封存,可保尸身七日不腐。”
泠鸢语毕,颜相妤目光微凝,权宜之计也使得,但七日期限紧迫,去花溪谷求药定然行不通。
为今之计,只能立即着手提炼水银。
她派人前往药行将朱砂尽数收购,但提炼水银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水银中毒之祸,稳妥起见,颜相妤决心独自闭门研究。
她先绘制了详细图纸,命人打造了一批特制的铁皮锅盖和铁管。
这些锅盖与陶锅大小相宜,呈漏斗型且顶部开有小孔,而铁管则弯曲细长,用以引导汞蒸气的流动。
待一切准备就绪,颜相妤小心翼翼将朱砂粉放置在陶锅中,安装上特制的锅盖、铁管和另一端的水瓶,并仔细检查气密性。
炉火熊熊,陶锅中的朱砂粉逐渐受热,随着温度升高,朱砂粉中的金属汞开始析出,形成汞蒸气,这些蒸气从锅盖顶部的小孔进入铁管,随后在温度较低的铁管和水瓶中冷凝成液态水银。
她紧张地观察着这一切,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幸运的是,经过她的精心操作,实验竟然一次成功,看到那些纯净的液态水银,颜相妤喜悦溢于言表,她迫不及待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泠鸢。
这时已距之前过去了五天,泠鸢对此十分好奇,便央着颜相妤教会她如何做。
颜相妤自是欣然答应,泠鸢聪慧过人,手脚又快,很快便掌握了提炼水银的要领。
为了让更多人掌握这一技术,颜相妤又置了一批仆从回庄子上,交由泠鸢带领,起初她有些不情愿,颜相妤好说歹说,以日后赚了钱就能让她日日吃肉为由,这才说服了泠鸢同意。
一听到能天天吃肉,她那点不情愿立刻消散全无,对此事全然比其他任何都更为上心。
告别阴霾,棉被和水银都手拿把掐,颜相妤可谓日日春风满面,连带着整个庄子都恢复了生机,每个人精神抖擞,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产量翻倍增长。
而对泠鸢来说,最期待的莫过于天天都能吃肉,只要一想到肉的滋味,她便恨不能让每个人都长出三头六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