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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宁和殿的一夜好梦,南宫临烨是整宿未眠。
次日天刚露出鱼肚白,南宫临烨就叫来侍从去准备一面五尺高的铜镜、竹汗、头发灰、龟屎、蛤蟆油、夜照清等物,又让其去民间寻一画师进宫。
转头提笔落字写下几行话,唤来阿携交代,阿携挥着小翅膀落在桌面上衔起纸条就往外飞。
殿中只余南宫临烨一人独坐,熬了一夜未睡的人,两眼之下一片乌青,憔悴得胡渣尽现,连嘴唇都起了皮。
章台殿总管内侍将一切尽收眼中,默不作声记心里,也是颇为感伤,他的确习惯了多年以来主子偶有睡眠不好,也实在同情他的境遇,这些年他在主子身边可算尽心尽力,只是有些事,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能够置喙罢了。
默叹了口气,他收起心思,转身去司药司取来了安神汤,动作轻轻呈到南宫临烨面前,药味四溢,南宫临烨着眼看了面前的茶汤,眼角轻斜,意识到来人是谁,笑着接过,“你向来周到,极好。”
那内侍哎的应了声,“您好,奴婢便都好。”
南宫临烨不再言语,将那碗安神汤一饮而尽,踱步到殿前院打了几套拳术,仿佛汗水才能将他心事冲刷。
稍过一时辰,侍从大步跨进殿内,南宫临烨也不抬头看,“玄仓,事情办得如何?”
“回殿下,铜镜、竹汗、头发灰等物已让人着手准备,最快也得三日后才能好,画师按您的吩咐提点过,属下避开所有人已将其送到宁和殿,请您放心。”
“好,下去吧。”南宫临烨点头,转念一想,“慢着,去寻万宝楼东家,让她为我寻一对白鹤,你趁夜再送宁和殿去。
玄仓摸了摸后脑勺,主子近来甚是怪异啊,他是有点不明所以,但主子的命令,照做就是了。
命运,是为缥缈,有人信之而走上塔顶,或坠落崖底。有人想逆天改命,但成功几率无异于万中挑一,可若持以毅力,终有一天,前方将不再是灰雾朦朦。
睡梦朦胧中,听见鸟语叽喳,颜相妤艰难睁开眼迎上一撮呆毛,反应过来,于是半趴在床榻,眯着眼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寻得画师为你作画,白鹤寻来将于夜里相送。
她会心一笑,揉了揉眼睛使自己清醒,起身点燃一支烛火,将纸张一燃而尽,“倒劳你这个小东西当信使了。”
“阿携喜欢美人…喳喳”
“你叫阿携?”颜相妤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
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喊来寄容为她梳洗,琦玉则去传膳,瞧见阿携在殿内半空中直打转,小声嘀咕起来,“这只鹦鹉今儿怎的又来了。”
颜相妤歪过头去看它,冲它招手,“阿携,来,过来。”
阿携喳喳应了几声,落在她的手背上,寄容不免觉得惊奇,也伸出手去抚上它的脑袋,“呀,它好生通人性。”
颜相妤扬唇笑了起来,伸出手逗弄它,“想来是大皇子教养得好,是了,今日就为我梳飞仙髻吧,用几支玉簪子,挑月白衣裙。”
寄容应声之余手上动作也飞快,不一会儿妆发便都好了,为颜相妤穿上碧落莲花团花纹齐胸裙,搭配的是月白宽袖衫子和窃蓝披帛。
琦玉人未到声先至,“昭媛,要不是寄容在您身旁,婢子都要以为是仙女下凡到咱们这儿了呢!”
她带着两个小宫婢端着食案前后进门,一双眼睛恨不得都贴在颜相妤身上。
这满宫之中,有人艳气逼人,有人玉润冰清,有人柔情似水,也有人娇俏任性……
虽说颜相妤看着静秀,可若是妆发打扮不同,竟每每像换了个人似的,若她是男子,看主子日日不同,岂不是日日当新郎?
“琦玉!你愣着做甚?还不快摆膳。”寄容看出神半天的琦玉,忍不住出声将她拉出浮想联翩,相识许久,她最是了解她。
琦玉动了动唇,忽然有些不敢说话了,半晌后才讷讷道,“昭媛恕罪,您太好看了,婢子都看入迷了。”
说着也还未动手摆膳,颜相妤娇嗔一声,佯装生气,“就你嘴贫!还不摆膳可是要饿死我啊?”
“不敢不敢。”说着手忙脚乱的和两个小宫婢一起摆膳。
寄容看着琦玉,怕颜相妤真的怪罪,忍不住出言,“昭媛您莫怪,琦玉年岁小些,难免失了分寸,婢子回头定好好教着她些。”
颜相妤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寄容的肩膀,“你主子我不是那样气量小的人,再说你们与我年岁差不了多少,都还小呢,孩子气些好啊,我喜欢看。”
虽然说在这个时代,十几岁便可以婚嫁生子,可她到底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内里还有着现代的灵魂思想。
十五六岁的女子风华正茂,朝气蓬勃,奈何她们苦为时代的囚者,哪知世间还有许多美好?
有人出生富贵人家,千娇百宠,有人出生贫苦,为奴为婢,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年纪也要逼着学会伺候他人。
若提追求,也不过是谨言慎行保住性命,赚些银两,等到了年纪再放出宫去寻个男子嫁了了却终生,从此便过着男耕女织,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全家事务的日子……
现下她们稚气未脱,只要不过分,她也愿意纵着些的。
“可主子尚且稳重,婢子们跟着您,怎好那般不着调。”寄容心中柔软难以言说,便上手替颜相妤捏起肩来。
“你们与我经历不同,自然不可并论,若时间可静止,试问谁又愿意长大呢?”肩头的舒适让颜相妤放松不少,闭着眼悠悠与寄容道来。
是啊,经历不同。
她与琦玉家贫但好在父母康健,家庭合睦,虽然自小就送进宫中服侍贵人们,纵使苦累,比起主子的遭遇显然是要好多了。
“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颜相妤感慨万千,“我宁可看你们天真些,也不要去经历那些个不好的事。”
“昭媛,您真好。”寄容红了眼眶,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角。
她们在宫里多年也是循规蹈矩过来的,只是进了宁和殿看这位主子好相与才稍松懈了些,真好啊,这样的主子怎么不值得她们跟随呢,她们愿意一直在她身边伺候。
“你服侍我用膳吧。”不想陷在这样的氛围里,颜相妤主动转移话题,小丫头以为没被她发现红了眼,其实再这样影响下说不得一会儿她自己也该想哭了。
刚一放下筷子,内侍来报画师已到,寄容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扶着颜相妤到偏殿,替她整理了仪表供画师作画。
画作一个半时辰下来结束,颜相妤自然也僵坐了那么久,可谓已是腰酸背痛,浑身散架,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