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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颜相妤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沉重与压抑,她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雪地难行,在羽林军走远后,她便尾随而来,一直在暗处看着一切动向,并未直接现身。
领头羽林军的信念即将崩溃之际,颜相妤从暗处现身,她的声音冷得如同腊月寒风,拖长尾调:“中郎将,须知,无官不贪啊。”
羽林军中郎将面色一僵,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虽如此!可那事关人命啊!”他抬头看见来人,有些诧异:“圣女?您怎么跟来了。”
颜相妤轻轻挑眉,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那名中郎将急忙上前阻拦:“圣女,危险!”
颜相妤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无妨,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她接过寄容手中的食盒,指着几名妇人,轻声开口:“你们这些带着孩子的,到我跟前来。”
几名妇人面面相觑,犹疑着,望着颜相妤,面对这名衣着打扮华丽的貌美女子,她们脸上写满警惕,一副想上前却又不敢的模样。
颜相妤看在眼里,明白她们的心情,只道:“我不会害你们,你们若不放心,我便放在此处,里头有些吃的,先填填肚子吧。”
说完,她将食盒放在面前一块空地上,后退了几步。
妇人们见状,这才放心向前。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里面的食物让她们眼前一亮。
她们惶然抬头看了一眼颜相妤,又迅速低下,在寒风中瑟缩的几名孩童也围了上来,他们贪婪地闻着食物的香气。
一名妇人撕下一块鸡肉递给其中一个幼童,他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几名妇人皆是如此,将菜肴好的部分递给了自己的孩子,而自己不过是啃着骨头。
一名女幼童,捧着手中残余的碎渣,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生怕遗漏了半点。
另一名稍大的孩童,虽然也吃得津津有味,但眼中却啜着泪。
几名孩童身着破旧衣物,并不足以抵御寒气,久不打理的头发散乱地垂在脸上,颜相妤只要一看她们,她们面上就露出惊恐的神色。
此情此景,难免令人心生悲悯之情。
天灾人祸最是叫人无奈。
颜相妤别过脸,不忍再看她们。
颜相妤此刻表情很是严肃,是寄容和王忠二人自见她起,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眉眼变得深邃,更透出几分威仪,“城中流民应不止这些,中郎将,我命你务必找到城中所有流民难民,先进行妥善安置,以确保帝都一切恢复如常。”
“兹事体大,并非儿戏,需得解决,我先回宫将此事禀报陛下,再行下一步商议。”
颜相妤的态度不容置疑,那名中郎将面色一凛,不敢轻慢于她,立刻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颜相妤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回到醉仙楼前上了马车。
回到宫中已是近黄昏,雪依旧未曾停歇,刺骨的风吹拂着颜相妤的衣摆。
她径直走向紫宸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此事禀报太始帝,让朝廷采取行动,拯救那些无辜的流民难民。
周围的侍卫们见到颜相妤走来,纷纷躬身行礼,恭敬地为她让路。
殿内光线柔和明亮,一旁香炉静静矗立,炉中龙涎香被点燃,香气袅袅升起。
太始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手持朱笔,正一笔一划专注批阅着面前的奏折。
颜相妤步入殿内,炭火的热气瞬间缓去了她一身的寒意。
太始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回来了?”
颜相妤深深行了一礼,面带恭敬:“陛下,相妤回宫时,恰巧碰到羽林军镇压引发暴乱的难民,但流民难民众多,我已命中郎将全力搜寻并妥善安置,此事关乎朝廷民生,所以相妤特来禀报,还请陛下定夺。”
时间静止了片刻。
太始帝停笔,将奏折合上放在一旁,抬头望向颜相妤,打量了她几眼:“哦?你倒是心系百姓。”
“张超已派人回禀,流民口中所述朕也已知晓,你做得很好,但此事关乎朝廷颜面,更关系黎民百姓,相州官员贪污一事,朕会另命人彻查。”
太始帝顿了顿,接着道:“既如此,朕有意将如何安置流民一事交由你去办,相信你必不会叫朕失望。”
“安置流民这些时日,朕会命张超听从你的调遣,你不必担忧无人可用。”
颜相妤思绪空白了一瞬,显然没想到这庄差事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落在自己头上,心中一喜,“相妤定当竭尽全力,必不负陛下所托。”
从紫宸殿告退,颜相妤并没有回福延殿,而是直奔永安宫而去。
她在此,还没有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唯一能说话的,只有永安宫的三位。
迈入永安宫,颜相妤一眼便望见了正在庭院的亭子里煮茶品茗的童婕妤几人,石凳皆垫上了软垫,三人围坐在石桌旁,笑语盈盈。
颜相妤上前,微微扬唇,“阿姊们好雅兴,在聊什么呢?我也来听听。”
童婕妤三人闻言,放下手中茶盏,目光齐刷刷落在颜相妤身上。
金婕妤上前迎她,笑语调侃:“哎呀呀,真是稀客,什么风能在这样的时候把你吹来我们这儿呀?”
金婕妤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天上还在下着雪粒子。
“快坐下喝杯热茶,瞧你这手,跟冰渣子似的。”余婕妤牵着颜相妤落座,细心为她倒了一杯茶。
童婕妤也伸手摸了摸颜相妤的手,“哎呀,还真是!”转头就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塞到她手中,“快暖一暖,当心回头病着了。”
“圣女这么怕冷的人,怎的出来也不带些保暖之物?”金婕妤望了一眼寄容,语气略带责怪。
“不怪寄容,是我来寻你们来得急。”颜相妤喝了口茶,吐出一嘴白雾,摇头解释。
余婕妤眯起眼睛,随后又眨了眨眼睛,“是遇着什么事了?”
颜相妤点头,抬手轻轻揉着额头:“实不相瞒,确实有些事想与你们商议。”
她将今日所见所闻以及太始帝的旨意娓娓道来,童婕妤三人听得入神,不时地点头或轻叹。
永安宫内的灯火映照在四人脸上,几人神情格外认真。
童婕妤作为三人之首,率先开口道:“小相妤,你所言之事事关重大,实在刻不容缓。”
“依我之见,不如先从宫中拨出一些粮食和衣物,这样的天气,首要便是让他们吃饱饭,有衣穿,有住处,可御寒。”
“对,我们还可再派些内侍出宫,到城外先搭建临时难民所以解燃眉之急。”金婕妤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