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玦脚步一顿。
月光下,秦烬脸颊苍白,微微喘息,好像一碰就碎。
以往的秦烬永远冷如皎月,傲雪寒梅,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于玦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他摸索着试图重新站起来,手指空空的伸向半空,落入一双温暖纤细的手掌。
于玦扶着他站起,将他的双手重新搭在支架两侧的木杆上。
月色如水,空气沉默。
秦烬手指攥紧,“你来做什么。”
他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于玦抿了抿唇角。
看他刚才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分明不是刚开始复健的。
以前他夜夜很晚才回房睡觉,原来就是在做这个吗?
“当然是因为想你了呀。”于玦笑了笑。
秦烬面色一黑,将她的手从自己腹肌上摘了下来。
但因复健被发现的怒火却悄然消散了很多。
“喝点水休息一下。”
于玦贴心的递上温水,秦烬掀了掀眼皮,“有事求我?”
“阿烬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单纯的想关心你。”
于玦尬笑,秦烬收回目光,“现在不说就永远别说了。”
于玦果断改口,“还真有件事。”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之前那本被我撕了的合同……那个项目还在吗?”
她想清楚了,反正秦家也是要找人合作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于氏经不起再这样亏损下去了。
秦烬无声转头,面向她。
他的眼睛还未痊愈,受不了强光,但在暗光下却能看的更加清晰。
昏暗的房间中,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期待和紧张。
秦烬垂下眸子。
她下午去了白景行公司楼下,晚上就来要合同……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于玦良久没听到回复,不由得紧张道,“怎么了?是已经找到其他的合作商……”
“没有。”秦烬冷冷打断她,“你想要,明天我让公司重新拟一份。”
这个项目是结婚前答应她的事,她有要求,他自然会做到。
于玦一怔。
瞬息之间,面前的男人又恢复了初见时高冷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她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
毕竟于氏的主营方向并非地产开发,只是这已经是她唯一能想到弥补于氏资金漏洞的办法了……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秦烬撑着平衡木回到了轮椅前坐下。
“你要休息了吗?我推你回房间洗漱!”
她连忙上前,却被秦烬抬手挡开。
“不必,今晚我睡书房。”
他操控着轮椅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于玦怔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他怎么控制的轮椅方向?他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
翌日。
秦烬动作很快,于玦才刚吃完晚饭,合同已经送了过来。
秦烬端着咖啡杯,声线冷淡,“之前谈好的让价不变,你拿走吧。”
于玦打开翻了翻,当即发现了不对,“乙方怎么写的是白氏?”
秦烬喝咖啡的动作一顿。
“啊?”
来送合同的高级特助一脸懵逼,下意识扭头看着秦烬。
不是秦大少爷说按原样再打印一份吗?
“少奶奶,那您的意思是……”
于玦敲了敲合同,理所当然,“当然是写于氏啊!”
自己家都快破产了,她还把合同给白景行?什么样的白痴能干出这种事!
秦烬将杯子轻轻搁在桌上,响声清脆。
他吩咐特助,“去重打一份合同,再让利一个百分点。”
“是!”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清隽的脸上,于玦眨了眨眼。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好像心情很好?
一旁,陈叔躬身问秦烬,“那您昨晚针对白家的布置,还要继续实行吗?”
秦烬抬眸,“这就要看小玦的意思了。”
……
下午,于玦又去了写字楼。
保安大惊,“又是你!”
于玦霸气拍出身份证,“登记!”
今天她可是有备而来!
过了闸机上楼,她来到于氏的楼层,前台空无一人。
办公区的员工们个个死气沉沉,双手麻木的点着鼠标,好像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于玦眉头微蹙。
这个气氛不太对啊。
她径直走向老总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我去找那些客户叔叔,他们跟咱家来往了这么多年,您逢年过节还经常请他们吃饭……我不信他们所有人都这么绝情!”这是于程的声音。
于国健叹了口气,“没用的,他们不跟咱家合作,是因为有人开出了更丰厚的条件。”
商人重利,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十几年的交情算得了什么?
于程愤怒的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良久,闷闷出声,“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办公室一片沉默,于国健沉声开口,“下午通知一下,去把员工遣散了吧。”
现在宣布破产,公司账上还有钱可以支付员工的赔偿金。
于玦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大门。
“遣散员工怎么行?我还没同意呢!”
成年那天,父亲送了她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破产这事,不问过她怎么行?
看见是她,于国健先是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但一想起她干的那些事,他登时黑了脸。
“你个不孝女,还回来做什么!”
于玦低着头,乖乖认错,“爸,对不起。”
当年她被剧情操控,伤透了家人的心。
她都不敢想,当时她离家出走,父母会有多难过?
于程红着眼眶站起来,“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他推着她往外走,“你给我滚!还嫌爸现在不够心烦吗?”
“于程你冷静点!我今天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