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双目,双手环抱长剑于胸前,口中所述之言却透出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坚定力量。
“大人,我实在是想不通,一旦案件上报给刑部,就不一定落入我们之手了。”
冷剑吐出一口气道:“我们辛辛苦苦调查的结果,最终可能会被别人夺取成果。”
“只是最后一步之差,由谁来完成并无分别。无需对虚名过于看重。”陆云帆反倒显得洒脱。
林曦轻轻侧了侧头,好奇地观察着陆青帆。
“怎么了?”陆云帆即便不开眼也能感知到少女的凝视,稍微转头朝她所在之处。
“我只是没曾想到,”林曦有些羞涩说道,“大人解案如此高明,我原本以为您会执着于追查双刀客罪犯。”
“这桩案件错综复杂,是否涉及十年前的贿银案仅是我们的推测,若显得过于执着,恐怕……”可能会成为他人关注的目标。
对他来说或许无妨,但对于一个普通女子及其敏感的身份来说,如果过早被人揭露真相,恐怕连京城的城墙都未触及就会遭遇严刑,更不用说洗清冤屈了。
陆云帆未将话说完,但车厢内的众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过于引人注目极易成为京城上流社会瞩目的焦点。
“因缘际会最是难说。案件最终可能还是会回到我们手中。”林曦俏皮地眨了眨眼,模仿陆云帆闭上眼睛假寐。
顷刻间,车厢内的氛围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夜幕降临。
奉县的一家茶肆中爆发出火光,内部人声骤停,逐渐与建筑物一同化作灰烬。
在距离茶肆不远之处,一名穿着黑色劲装、佩戴斗笠的蒙面男子遥望着茶肆的方向,他的眼中燃烧的火光在夜色中慢慢消散。
不久后,一名黑衣人从茶肆方向急匆匆而来,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
“拜见门主。”
斗笠男子用和煦的声音询问:“主上留下的痕迹处理得如何了?”
“启禀门主,全部焚毁,未留下任何生还者。”
斗笠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复主上,让京城那边的人开始准备。”
“遵命。”
…
经过两天的连续赶路,林曦一行人终于在黄昏时抵达了陵水城外。
众人满是尘埃,显得颇为疲惫,陆云帆立即决定在陵水城内休憩一夜。
想到即将品尝到陵水城的各种美食,林曦忍不住咽了口水。
要想进入陵水城,需要穿过一条漫长的乡间小道。
想到即将进城的期望,林曦心情愉悦地探头外望,温暖的黄昏余晖让她舒适地眯起了眼。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被不远处的一群正在祭拜的村民所吸引。
她出于好奇,试图更进一步探查,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衣领,轻轻地将她拉回了车厢内。
“小心点。”
陆云帆深邃的面容投向前方时,林曦尴尬地指向外面:“大人,您的视力这么好,能否看看那些村民在拜什么东西?”
“就算想看,也别再伸头出去了。”陆云帆的回答虽冷酷无情,却坦率地掀起窗帘朝外望去。
一看之下,陆云帆的表情也难掩怪异。
“是个无名的祭位。”
“‘无名的祭位’?”林曦因长年居于神医谷,对这些民间习俗知之甚少。
“许多地方都传有供奉‘无名的祭位’的风俗。”提及此事,冷剑开始滔滔不绝。
“不论是岭南、南洋,还是西南山区的野蛮族群,这种风俗广有流传……有些百姓想要对一个不具名的恩人表示感激,便会设立‘无名的祭位’来祭拜。”
“听起来真是奇怪。”青橘满脸困惑:“连名字都不清楚,难道不怕祭拜错了人?”
“其实也无可奇怪,有些人虔诚拜神,自有人想以此慰问祖宗的保佑。‘无名的祭位’只不过是一种简朴的情感寄托罢了!”冷剑言之凿凿,让青橘听得目瞪口呆。
听不下去的冷河,驾车之余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青橘这才恍然大悟,伸手轻打了冷剑一下:“你在骗我!”
“我发誓真的没有!冷河,你哼什么?”
冷剑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粗鲁地抓住了冷河的颈子:“我差点就将这小丫头说服了!”
“走开!”冷河勉强吐出两个字,让林曦掩嘴轻笑,连陆云帆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最终还是冷河的一脚,才将这家伙踢得老实。
在一阵打趣中,马车终于离开了村路,眼前展现出陵水城巍峨的城墙。
林曦虽然连日赶路,没怎么休息,但从不抱怨,可还是显得疲惫。
她和青橘一一沐浴过后,未及进食,便已头枕着便沉沉睡去。
冷剑前来召唤两人共餐时,见到青橘已独自坐在桌旁用餐,这才明白林曦因疲惫过度已睡熟。
回去后,他竟向自己的大人提出了“严苛”的指责,认为大人缺乏男子的温柔体贴,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单身。
结果就是被驱之门外时,冷剑的后背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经过一夜的良好休息,林曦被饿醒时,太阳已高挂天空。
她边穿着精致的锦衣长裙,边唏嘘这趟匆忙之旅让她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只得换上这件中看不中用的服装。
“青橘!青橘?”连喊两声却无人应答,她低声嘀咕:“这丫头跑到哪里去找吃的了?”
她出门下楼,跟随小二来到一个幽静的包厢内。
“大人在里面等您。”店小二满脸奉承,与昨日对照,态度大变。
“谢了。”林曦轻敲门扉,得陆青帆应许之后才推门进入。
没想到屋内除了陆云帆、冷剑,还有几位身着官袍的生面孔,冷河与青橘则不在场。
一位愁眉苦脸的中年人激动地迎上前来,紧紧抓住林曦的手臂。
“林仵作,您得帮帮我啊!”
林曦没能及时反应,差点摔倒,身体不稳,正好撞到了坚实的胸膛上。
陆云帆及时稳住她的肩膀,眼神凌厉地盯着中年人,怒气隐现。
“宋知府,过于猛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