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光一脸苦相地说:“我方才看到屋里有光,害怕火把账簿烧了,因此开门查看,没想到就被冷护卫打倒……”
竟然,姜子光被当场抓住,不仅不承认错误,反而开始反击!
林曦的拳头握紧了。
陆云帆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冷地听姜子光接着编造。
“无耻之徒!城主提问你就回答,哪来这些抱怨的话?”
没等窦寒继续询问,姜管家已经忍不住了,他指着姜子光鼻子痛斥:“城主和夫人那么信任你,你却毫无悔意,与罪犯同流合污!”
“义父这是什么话?”姜子光愣了,他环视一圈,发现姜管家的话所言非虚。
他马上跪地连连磕头求饶:“我真的是来帮忙的!今天有守卫请假,没有人替班,我就代替了。我想着只是守在府内,应该没有问题,便来了……义父请明察!城主大人请明察!子光真的不知道怎的就因替班被抓、和罪犯扯上了关系!”
他的辩解很巧妙。
林曦心里默赞姜子光,他凭空的话能扭曲事实,让自己看起来仿佛是被冤枉的。
出身军旅的窦寒脾气火爆,听到姜子光当众攻击林曦和陆云帆,保护欲望驱使他几乎要踢死这无赖之人!
却不料姜管家先见机行事,一脚将姜子光踢翻。
手脚被捆绑的姜子光跌倒在地,帅气的面庞满是难以置信。
“义父……”
“还敢嚣张?!你一个内务管理的怎会跑到外头当守卫,还当我们不知?”
林曦对姜管家的稳重和从容曾颇为尊重。即便是她刚才越俎代庖让守卫撤离,姜管家都未发怒。
然而现在,他对这名义子的询问无不严厉。
林曦看出来,姜管家火中带着的不仅是愤怒,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窦寒几次被打断,脸色立即变得阴沉。
他的心底慢慢认识到一个可能性。
一个自己不愿接受、但越来越显而易见的可能性。
姜管家与姜子光是同一伙的。
姜子光听到义父的提示,立即顺势而为道:“我所说的全是真的,那个请假的守卫名叫曹奋,城主大人和陆大人一查就能明了。”
林曦从未见过这样沉着的“嫌疑人”,言辞清晰、逻辑严密,让人难以质疑。
她不经意间观察周围的人,见大家表情平静,显然姜子光向来如此……怪不得窦城主这么看重他,光是这种泰然处事的态度,也难使人将他与狡猾的罪犯看齐。
原本慷慨激昂的姜管家现在态度似乎有些松动,他尴尬地看向城主,“城主,子光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或许真的存在误会。”
窦寒哼了一声没有回应,视线锐利地转向陆云帆。
这整个审讯过程对他来说不是轻松的任务,而且他几次都险些掉进姜管家的言辞陷阱。
这对义父子真是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戏码!没去戏班实在可惜了。
“陆云帆,你有何看法?”窦寒索性不再当这不受欢迎的角色,将问题抛给陆云帆。
陆云帆唇畔泛起一抹优雅的微笑,有些不合时宜地轻松。
窦寒背后一寒,手臂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实话,六贤侄还是沉稳些更合适。
“窦叔,姜管家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
关键时刻要来了!
窦寒心中激动地一震。每一个破案的关键时刻,总少不了一个“但是”!
“谁告诉姜管家,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捉拿罪犯的?”陆云帆这话一出口,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林曦的眼眸明净如水,一眨不眨地盯着姜管家。
她是以“查看柳嬷嬷的账本寻找线索”作为借口而来。
无论是青姨夫妇,还是陆云帆和他的主仆三人,没有人提及林曦来账房的真正目的。
只有作案者自己才清楚账房里有何秘密;同时,只有凶手才会在这种时刻冒险潜入账房,试图销毁证据。
因为林曦这两天展现出来的验尸和勘查技巧,令凶手心生恐惧。
毒药、遗留物品,统统被发现,那隐藏至深的凶手真实身份即将被揭露,还会遥远吗?
“这……”
还未等姜管家自辩,冷河从角落走出,递上一个小巧的火折子。
“奉告大人,这是从姜子光身上搜到的。”
姜子光急忙辩解道:“大人,那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火折子!”
陆云帆置若罔闻,接过火折子闻了一下,什么也未说,又递给了林曦。
林曦模仿陆云帆的举动,同样闻了闻火折子,然后撕开封口取出一些来揉了揉,她沉声道:“这是火药。”
还是威力远超普通火药的火药。
“姜子光,你是否还要说这火折子不是你的?”
陆云帆指着火折子上的“姜”字标记沉声说道:“还是说,火折子是姜管家给你的?”
他话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让姜管家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姜子光沉默不语,面色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白,犹豫着不知如何自圆其说。
旁边的姜管家脸色变得五颜六色,他立刻跪下,恭敬地说:“小的对城主大人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储备火药的理由!”
“姜管家的意思是说,储备火药、准备炸毁账房全是姜子光一人胡作非为了?”陆云帆步步逼迫,绝不放松追问。
“小的也不清楚子光为何这么做,但小的对城主府绝无二心!”姜管家急忙把责任推脱,只留下面色苍白的姜子光跪在地上。
姜子光绝望地闭上眼睛,沉声道:“确实是我一人所为,杀害柳嬷嬷因她心思不纯!”
他说着,重新睁开眼睛,之前的复杂情绪全部转化为坚决与决断:“身为北疆之人,却在鄂城求财;为外人卖命!哪里有我北疆人的尊严?”
这番言论听来义正辞严,若非陆云帆早已洞察姜子光的来历,林曦几乎被说服。
“这么说,你倒是有北疆人的尊严了?”林曦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没有在鄂城寻求富贵、为人走狗?”
每一句质问宛如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姜子光苍白的面庞上。
柳嬷嬷在城主府即是客卿也是管理者,而姜子光呢?认了大明人为义父,依靠的是鄂城城主的庇护。
一边自诩清高,一边行迹卑劣。杀人用毒、行凶暗害,呓语托辞何曾涉及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