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之地并非京都,实为京郊一驿站不远处的私家宅院。
林曦一行乘坐马车前往琼芳别苑的路途中,冷河手中已掌握一份重要情报。
陆云帆匆匆浏览后递予林曦,“据报,遇害者一男一女,皆为皇族贵胄。”
情报详载,琼芳别苑本是天玉长公主之私人庄园,赠予自先皇在位时,彼时公主成功平定南疆,获此厚赏。
此园豪华瑰丽,足堪比肩王府,由此足见天玉长公主功绩非凡。
“天玉长公主,实为女中豪杰。”林曦将情报放下,感叹道:“曾听说她单人独行进入南疆,无需一兵一卒便让彼地臣服,其手段不输阵上将军。”
“所言不错,据说长公主早与南疆首领是江湖旧识,且曾共患难,故她敢孤身赴南疆议和。”
冷剑了解广泛,甚至连过往秘辛都洞悉一二。
林曦对冷剑的话感到诧异,冷剑则补充说道:“确有此事!相传在长公主的儿子——承郡王的面庞中,可以窥见南疆首领的影子。”
此话一出,林曦首先大吃一惊,并捂住口不作声;冷河则更为果断地堵住了冷剑的嘴巴。
“你胆子不小。”林曦点头赞许:“什么都敢讲。”
天玉长公主过去被誉为女武神,这位传奇女性生有一子—平凡的承郡王,既不文也不武。
自先帝去世及长公主薨后,承郡王只能依靠皇恩过活,此前繁华的别苑也被他出租,偶作富豪贵族的聚会所。
“靠这些少许的租金,承郡王勉强维持生计。”冷剑继续讲道。
虽然死者与承郡王关系不大,但案发于琼芳别苑,总归令人疑窦丛生;承郡王因而成为解案的积极推动者——毕竟,如若此地不再出租,他将何以为生?
马车缓缓抵达琼芳别苑大门前,刑部的守卫见陆云帆呈上令牌,爽快让行。
刚踏入琼芳别苑,眼前巨石上刻着镶金大字:巾帼英雄。
林曦内心感慨,显然先帝对天玉长公主极为推崇,即便是现任皇上,亦持续给予恩泽;否则凭承郡王那副庸碌姿态,以租赁皇家别苑的罪名足以使他丧权辱爵。
“真是大气。”冷剑情不自禁地赞叹:“难怪那些贵族商贾都愿在这里设宴,若再加上曲水流觞的雅事,嘿嘿,岂不乐哉?”
“你们五人,想什么曲水流觞。”陆云帆不留情面地戳破冷剑的幻想,淡然说道:“我们进去看看。”
冷剑尴尬地应声。
穿过“巾帼英雄”的巨型黑石门,一进院落就见到奴仆小厮们轻声慢步、目视前方,身姿规矩,确实名符其实的“皇家别苑”。
别的不说,承郡王训练的仆人确实训练有素:外来的客人站在院中,无一人好奇围观,全都低头各行其事。
“请问小兄弟,案件发生的阁楼怎么走?”冷剑礼貌地拦住一名小厮询问。
那小厮听后脸色惊慌,迅速后退两步,急忙摇手:“小的不知、小的不知!”
“哎,只是问下路…”冷剑话未说完,看着小厮已如脱兔般走远。
回身一看,正院中其他下人惊鸟般散开,都避开离去。
“这下尴尬了。”青橘低声嘀咕了一句。
陆云帆早知这里不好办事,没想到一到琼芳别苑就这么难开始:没有一个奴仆愿意领路。
“陆大人!陆大人!”
就在众人站定思考对策时,正门走来一匆忙的中年书生。
陆云帆面带微笑,迎了上去:“先生是找我?”
“啊,想来这位便是陆大人了。真是年轻有为!”中年书生恭敬一揖:“在下刑部检校冉桌,受命于卢尚书,特来协助陆大人解决别苑一案。”
林曦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曾被讹诈百两银子的卢尚书竟有此善举,真是出乎意料。
看起来她误会了卢尚书,此人确实有些大器。
“既如此好,冉大人请。”
陆云帆的眼神中微露讶色,旋即礼貌谦和地响应,冉桌接连摆手谦虚道:“不敢,不敢。”
一路上,冉桌向众人详述:“不是这些下人不想带路,而是不敢。”
“为何不敢呢?”
“陆大人亲自去看便知。两位死者情形……真是惨烈!”
冉桌叹息地摇头,陆云帆不再追问。
既然如此,还是亲自去看为好。
林曦很好奇所谓的“刑部检校”究竟是何官职,她轻轻戳了戳林曦,眨巴着眼睛等待解答。
林曦看了一眼前方交谈的两位官员,轻声解释:“刑部检校乃正九品的闲职,比一般的正九品还要略有权重。”
“刑部还有清闲之职?”青橘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姐您不是说刑部忙得不可开交吗?”
两人偷偷交谈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的冷氏兄弟正悄悄凑过来,他们也想加入这场讨论。
“我看这冉大人在刑部是闲职,所以才被卢尚书派来给大人打下手。”冷剑突然插嘴,让林曦和青橘都吓了一跳。
冷河的额头青筋跳了跳,心里暗自苦恼自己反应没有冷剑快。
“两位大人看得真准。”前面的冉桌突然转过身来,露出歉意的笑容:“下官青年中举,熬了十年才得以调入京城,到刑部这样一个闲职又是十年。”
冷剑被自己的大人严厉地看了一眼,急忙开口补救:“属下文采不佳、言辞放肆,真是冒犯了。”
“两位大人的话确实没错,何谈冒犯?”
冉桌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但是有的时候,闲职也有闲职的优点。这十余年来,我将刑部的文件档案翻阅无数:无论是皇室九族还是各大世家,复杂的人际关系我都能倒背如流。”
对于任何人背后的错综复杂关系,冉桌都了然于心。
天哪,没想到冉桌竟然是如此宝贵的九品小官!
众人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看向冉杓:“冉大人真不简单!”
来京城最需要的,不正是一个通晓宗族复杂关系的内行人吗?!
“啊,我们到了。”冉桌并没有因此骄傲,反而面露复杂之色,指向前方。
林曦顺着冉大人的指示望去,眼神瞬间凝固:
前方宽敞的通道上,两道幽暗的血迹似爬行般前行,而周围的回廊柱、墙壁和窗户纸上,都布满了斑驳的血手印,景象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