姵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她什么，叶之遥迎着在场的人或鄙薄或同情的眼神，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顾则言没有回答她，倒是她婆婆怒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不是说了让你在家里吗？”
叶之遥的产后抑郁本来就没好，被尹雪莱一刺激，又挨了顾则言一巴掌，如今还要被婆婆质问，当场就崩溃了：“我问你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从未被儿媳忤逆的秦淮玥微微睁大了眼睛。
“够了，谁准你对长辈无理取闹的？”顾则言见顾母神情微变，一把抓住叶之遥的手腕，将她扯到一边。
顾则言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瞬间将叶之遥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她的猫眼里满是泪水，“你打我，你刚刚打我。”
顾则言望着她的眼睛，面容沉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尹雪莱是他的前未婚妻不假，当时檀宫和顾家因为那场意外关系变得异常紧张。尹雪莱远赴国外，而檀宫方面则在这一年里处处针对顾家。
这次满月宴，是顾家给檀宫的下台阶。尹雪莱在顾家继承人的满月宴上亮相，也是顾家和檀宫给外界的信号——顾家和檀宫的联盟坚不可摧。
叶之遥环顾四周，周围人看她的眼光好奇怪。
大家为什么要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尤其站在尹雪莱身后的那个男人，眼神阴狠地快要把她吃了。
在叶之遥看向那个男人时，那个男人转移了视线，仿佛刚刚瞪着叶之遥的另有其人。
叶之遥甚至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她来做什么？”
“居然敢打雪莱公主，疯了吧？”
“顾家这人真的是丢大了。”
“疯子，真的是疯子。”
顾则言看向尹雪莱身后的那个男人：“很抱歉，改天我带内子登门道歉。”
尹雪宵——尹雪莱的大哥，A国的未来继承人，黑眸沉静如水：“檀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他说完话，就带着尹雪莱走了，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则言一眼：“顾总，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则言给了他什么答复，叶之遥不知道，她只知道从那之后她被迫在紫藤小筑“养病”。
叶之遥收回思绪。五年前，她在满月宴上那一闹，檀宫和顾家的联盟再次宣告破裂。而顾则言也决定让顾母抚养顾珩，叶之遥不是没和顾则言哭过闹过，却依旧改变不了顾则言的决定。
她的孩子，她只能通过老管家发来的视频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她甚至没有和孩子视频过。
当初顾则言给檀宫的答复，叶之遥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
尹雪莱说自己和顾珩相处得很好，说他把自己当妈妈……叶之遥轻轻抚上肚子，呢喃道：“宝宝，你一定要帮妈妈把哥哥抢回来。妈妈除了你们，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叶之遥怀孕的消息根本瞒不住顾则言，紫藤小筑的仆人全都是顾家的亲信，叶之遥已经出现了孕期反应，怎么可能躲得过他们的眼睛？
果不其然，上午叶之遥测出了结果，晚上顾则言就回家了。
叶之遥刚想和顾则言说话，他从身后拉过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生的唇红齿白，浓密的眼睫毛急速眨着，不情不愿地靠着顾则言的小腿，仿佛叶之遥是什么洪水猛兽。
叶之遥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的孩子——顾珩，她没有想到顾则言竟然会把顾珩带回来。叶之遥惊喜不已地蹲下身子，想要抱住顾珩，却被孩子排斥不已。
顾珩转身抱住顾则言的大腿：“爸爸，我想回家。”
叶之遥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虽然她知道孩子和自己才第一次见面，对她感到陌生是正常的，但她还是倍感失落。
顾则言俯身拍了拍顾珩的肩膀：“我和你妈妈说些话，你先去花园玩。”
老管家从顾则言的身后走出来，将顾珩抱起来：“管家爷爷带你去玩喽！”孩子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害羞不已地抱住管家的脖子。
等老管家和孩子的欢声笑语消失后，顾则言开口：“小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叶之遥抬头望向顾则言。
“你确定要这个孩子？”
叶之遥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则言：“则言，这是我们的孩子。”
顾则言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
顾则言的语气轻飘飘地仿佛那不是孩子而是路边的一株野草。
她怒目而视，忍不住站起身给了顾则言一耳光：“顾则言！”
他怎么能这样对孩子！
男人的脸都被打偏了，可见叶之遥这一耳光有多么用力。
叶之遥以为自己有了二宝，顾则言就能改变以前的想法，没想到是她错了。
顾则言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甩他耳光，叶之遥是头一个。
他强忍着怒气质问叶之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很清楚！”叶之遥一双猫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向来沉稳的顾则言罕见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将框架眼镜摘下然后随手一丢。
眼镜片“啪”地一下摔碎了。
“你当孩子是什么！挽回婚姻的工具吗？”
“我已经上了你一次当了，不可能再上你第二次当。”
“则言，当初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想……”
“难道不是你策划好的？”
叶之遥睁大眼睛：“你是这样看我的？”
他们结婚六年了，顾则言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当初那件事对她的看法，她以为顾则言和自己一样都认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可顾则言如今的话，却表明顾则言对六年前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顾则言定定地望着叶之遥，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她吸进来。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
“下药的酒是你弟弟负责采购的。”顾则言良久才开口道，“雪莱要找我时，也是你弟弟将她叫走。”
叶之遥身子晃了晃。
这些事，他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酒……
她想起来了，当时让她帮忙去给顾则言送醒酒汤的那个服务生，曾经来过他们家。
他是弟弟的同学！
可她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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