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阳台的冷风贯入,将纱帘吹起。男人岣嵝着背坐在那儿,身影瞧起来让人感到无比沉重。
“说起来,我们好像一直没有好好说过话,陛下。”男人扭过头看了眼玛尔斯。
“不,我们甚至都没有好好见过一面。”见格雷没有起身行礼,玛尔斯也不恼,自顾自坐到沙发的主位上,“是在灰塔内生活的不习惯吗?还是遇到了些别的麻烦事?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的。”
“我能遇到什么麻烦事呢?不过如果真遇到了,恐怕您也帮不了我。”格雷挠了挠头。
“啊,确实。在您这样强大的存在面前,我这个君王也显得无力啊!”玛尔斯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很好奇您今晚想和我说些什么?”
“陛下,你还记得卡瑞娜女王未完成的野心吗?”格雷问。
玛尔斯微微眯起眼,像是想要看穿这个男人的内心。
“或者换个问法吧,您是否知道帝国大殿前那些台阶被赋予的含义吗?”格雷又问。
“我当然知道。”玛尔斯的眼神变得阴沉,“可是我不知道,格雷卿,您为什么要问这个?直到现在,我越来越不懂您的意思了。”
“哎,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陛下需不需帮助。”格雷讪讪地笑了笑,见玛尔斯不说话,神色也变得严肃,“比如,让王权凌驾于神权之上。”
第91章南方领地08
玛尔斯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大魔导师格雷第一次和自己见面就会提出这样的观点。然而身为君主,他没有马上表态,保持沉默继续倾听对方的想法。
“只有将帝国的力量集中起来,皇室才能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您应该感受到了,没有足够的力量,很多事都没有办法完成。就像在北方领地,您的政策在执行过程中为什么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阻挠,是因为光明教廷。我相信您一定察觉到,在您提出‘和平’方针后,教廷对待兽人问题态度的奇怪反转,这明显是对您决策权力的打压。”格雷望着玛尔斯认真地说,“他们不希望帝国依照您的希望成长。”
“在圣维亚,神权与王权的斗争从未停止过。不是你强我弱,就是你弱我强。”玛尔斯略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身为皇室的一员,我当然希望王权能在神权之上。”
“如果您有这样想法的话,那我会帮您。”
“真的吗?没有想到格雷老师您竟然愿意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玛尔斯走到格雷身边,露出信赖欣慰的神色,“我十分感动,您的这一句话已经给我足够的支持了。”
格雷怔了怔,玛尔斯这一声“老师”喊得让他毫无防备,尴尬地咳嗽几声:“陛下您怎么喊我老师……”
“您是提西丰皇姐的恩师,同样是也我的恩师啊!”玛尔斯语气真切,谦虚的态度像是完全丢弃了君主的身份,“我从小就很崇拜您,在您的面前,我就是您的学生。”
“您是国王陛下,我恐怕没有资格做您的老师。”格雷讪讪笑了笑,“您能将我当作普通的臣民对待就好。”
“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无论怎样,您都是帝国独一无二的大魔导师。”玛尔斯轻声说,“格雷老师,关于教廷问题,您是有什么建议吗?”
“我想,皇室可以先改变信仰。”格雷说出自己的计划,“然后让帝国的子民们逐渐放弃光明教廷。”
“改变信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陛下,虽然颠覆神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目前遭遇的困难愈多,将来迎来的成功愉快。”格雷还想说什么,玛尔斯的手用力地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刚刚说颠覆神权?我没听错吧。”玛尔斯的眼神忽然变了,像一只捕猎的雄狮,“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格雷·墨德里奇。”
“陛下?”格雷愣了住,玛尔斯像是忽然换了个人,满身凌厉,这时他才明白之前的表现都是这位年轻君主的伪装。
“说啊,你想让皇室改信什么?不会是辰星之神吧。”玛尔斯的眼底被霜雪覆盖,他没有暴怒却让人感到了说不出的恐惧。
“您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没误会吧,您过去和我的那位侍从关系很好吧。”玛尔斯脸绷着,他紧盯着格雷的眼眸,“那次谋反的事我没有追究,不代表我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他的语气嘲讽,“但是,你们现在不会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格雷收敛起神情,他终于听明白了。这是他的失误,大概是一个人待在灰塔里发呆太久,他都忘记了萨尔菲德是怎样的血脉了。他习惯将提西丰看作学生,甚至是孩子,所以也理所当然地将眼前的年轻人小看了。他面对的不是给颗糖就能哄骗住的小男孩,而是一位谨慎、聪明还有些多疑的君主。
比起隐藏心思,他或许还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陛下,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于这个帝国,我付出的比您想象得多。”格雷叹了口气,“我希望圣维亚能变好,这是我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土地。”
“如果您真的有口中说得这么忠诚,那就替帝国将反叛的敌人消灭。”玛尔斯说。
“我发誓不再杀人,不再剥夺任何的生命。”格雷直视玛尔斯的眼睛,没有任何胆怯。即使是没有掌握强大力量的以前,也从来没有人能逼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您的儿子已经从魔法帝都学院毕业了吧。”玛尔斯不紧不慢地说,“高级魔法师,和您一样很有天赋,我会为他在军部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的。”
格雷的嘴角下拉:“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墨墨好像还不知道您是他的亲生父亲吧,您好像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玛尔斯幽幽地说,“不用担心,我会帮您好好照看他的。”
“哈。”格雷沉默片刻,笑了一声。
玛尔斯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竟然在炎热的盛夏感到了一股诡异的冰冷。
“您今晚的这番话让我感到很心痛,怎么说,我也是在那场政变中保住了您的性命啊。”格雷站起了身,走到阳台,“不过,我还是很感谢您对墨墨的关心的。”
说完,格雷从阳台一跃而下,作为大魔导师,他去哪也不会被任何人束缚。玛尔斯望着消失的身影,攥紧了拳头,神情不明。
*********
“格雷·墨德里奇以前是有名的激进派,可能对他来说,这已经最委婉的说辞了。但他不了解国王的心性,那个人骄傲的像只狮子,你不能用养猫的方法对待他,这样即使他出于善意的安排也容易被曲解。”希恩放下手上的信轻声说,“还是走到了这一地步。”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