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足谦恭地行了个礼,毛茸茸的脸上依旧在微笑,那种让猫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的微笑。
“既然大家觉得毫无意义的胡话没有乐趣,那我还是讲点人类都能听懂的句子吧。”拉克赛维抖动着胡子,“嗯,虽然香味没有变,但它确实扩散了。很快我们的猎物就会自己送上前来,故事快要到达尾声!”
他津津有味地咂嘴,如同正在咀嚼虚无中的某物:“真正的尾声和高.潮!导演的灯光请对准这里,幕布请做好准备拉上……哦抱歉,我又在说胡话!就当我没说吧——换而言之,我们现在只要等着就好了。”
他第三次鞠躬。莫布斯从毛茸茸的皮毛里掏出一根烟斗——谁也搞不清这和那把小左轮到底是怎么藏在他的毛发里的——并且点燃了里面的猫薄荷,深吸了一口。
“每次看到你鞠躬道歉,我都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燕尾服猫用幽深的琥珀色眼睛盯着他,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他再次用力地吸了口猫薄荷的烟雾,沉思着看向了暖黄色的布帘门,似乎正在考虑他们等待的那只猫会不会从门口进来。
横滨猫咪们的集中食堂都是流动着的。它们以帐篷的形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移动并且同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只有猫才能通过食物的气味找到它们的所在。
听上去就像是某个真正的都市传说,对吧?但所有的猫都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对他们来说,这里面运行的完全就是另一套原理。当然,这些东西人类是永远都理解不了的,猫就喜欢用“喵喵喵喵喵喵喵”这一套来糊弄他们。
傍晚没有风,食堂的帘子动都没有动。
早已实现全自动化的食堂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别的猫已经提前被拉克赛维赶走了。他似乎觉得这里会发生什么大事,特意通知别的猫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到这儿来。
有时拉克赛维像是一只未卜先知的猫,不过谁也搞不清这是不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疯疯癫癫的手段。或者说疯疯癫癫的猫总是未卜先知的。
按照他的说法:“这样你们就不会在我说胡话的时候跑开了,啊,多么失礼!你们真应该好好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
想到这里时,莫布斯又踢了踢自己靴子后跟的金属片。而拉克赛维的念叨还在持续,他似乎很高兴,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兴。
“……那您应该好好地期待第四次鞠躬。毕竟,第四次总会发生好事情的哈哈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了,奶油色的长毛猫按着自己的肚子大笑起来。
有什么事情在到来的夜幕里面发生了。
一阵狂怒的风席卷而来,帐篷被吹得歪歪斜斜,最终在突兀到来的重压下倾倒在地。所有的食物都一口气地从帐篷布底下冒出,就像是从丰饶角里涌现。一只眼睛里燃烧着饥饿火焰的老虎不知道从哪里扑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咀嚼着这些食物。
它身上看不到任何伤痕,只有之前流出的鲜血依旧裹挟在它的身上,证明了它反复受到了多少伤势。
莫布斯从塌下的帐篷布里钻出,“呸呸呸”地吐掉呛到嘴里的灰尘,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左轮,骂骂咧咧地喊道:“拉克赛维!原来你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尖锐的笑声传来。奶油色的猫此刻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他一边笑一遍咳嗽,大声喊叫:“看啊,我们的女王!还有值得在人类故事里大题特题的伟大故事的主角!不过你们来的太早了,还有一位……哎呀呀,时候未到!”
“拉克赛维你个混蛋!”
另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想对我的新坐骑做什么?还有,莫布斯你也别对我的新坐骑开火。虽然说这家伙的自愈能力还算挺强吧……但再自愈下去它估计会先饿死的!”
老虎还在吃东西,但头顶却冒出来一只玳瑁色的小东西。从来没有人见到过这样一团激烈而仿佛燃烧火焰的皮毛,浑身的每一根毛发仿佛都在迸射着璀璨的火星,沸腾的光在她的眼瞳中打转。
“不做什么,请在这一点上务必相信我。”
拉克赛维抖了抖身上的毛,他彬彬有礼地向那一团火般的斑驳皮毛致敬。
“真是太好了,看来身在囚笼的女王依旧是女王,您似乎已经包容了他在自己领土上犯下的罪行。”
芙蕾因·洛宾则是回以威胁的呲牙。
很不礼貌,对吧?
第4章偶尔出现一点意外
玳瑁猫和那只老虎之间当然打了一架,这是对入侵者应有的惩戒。与风为伴的灵巧猫咪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伤势,饿昏头的白虎那不成章法的进攻对她来说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
但与之对应的,就算是受到了众多伤势,白虎也能轻而易举地愈合。当然,他们最后达成和解的原因在于,这位横滨港口的女王最终还是犹豫了——因为那只老虎眼中充斥着的、正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倔强目光。
她欣赏努力活下去的生命,欣赏生命为活下去而奔走和呼号。因为过去某些目前不便言说的经历,还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一只猫。
所以芙蕾因·洛宾把这只老虎收编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足以配得上自己地位的新坐骑——尽管对可以踩着风旅行的她来说根本不必要——而一只威风的白老虎就很不错。
当然,既然要收编它,肯定就不能让这只饥肠辘辘的老虎饿死。玳瑁猫想了想,直接跳到了这只老虎的背上,开始用猫的语言大声为它指起路来。
“你闻到那股味道了吗?听我的指令,朝那里跑,那里有足够为你填饱的食物!”
她不确定老虎能不能明白猫的说话方式,但幸运的是,白虎听懂了。它对食物的渴望让它停下了战斗,转而跟从玳瑁猫的指令,跑入隐蔽的巷子,通过最不易引人注目的路线朝着流动食堂的方向一路奔去。
“我就知道这件事里有你的份!”
芙蕾因·洛宾才说到这里,话都没有讲完就扑了上去,尖尖的爪子让猫不敢怀疑它具体的攻击力,那对橄榄绿的眼睛里怒火熊熊:“我就说去食堂的路怎么远到有些蹊跷了!”
“但但但——这只是意外啊!”
拉克赛维惊慌失措地喊着,赶紧转身就跑,但还是被对方狠狠地拽下来了好几搓长毛,可怜兮兮地“喵呜喵呜”惨叫起来。等玳瑁猫终于消了气,他才敢小心翼翼地舔自己的伤口和剩下来的毛。
“你当我是傻子吗,拉克赛维?”芙蕾因女士高傲地昂着脑袋,不屑地丢下这句话,又重新跳回自己坐骑的头顶。
白虎对此只是抖动了一下耳朵,就继续吃饭了:它现在看上去简直像是有足足两周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