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七十亿的老虎,我们要了。”
太宰治笑了声,没摸他脑袋——摸脑袋是河马给森鸥外和爱丽丝的单独特权——只是弯下身子,拍了下猫咪的脊背。
然后他就走了。
河马打了个哈欠,没有跟上去。不过他还是支棱着耳朵,以颇为期待的态度看着太宰治离开的方向,就像是这部电影的后面还存在着谢幕彩蛋,接下来还有点事情要继续发生似的。
不,是“一定”有事情还等待着发生。
尾巴尖轻轻地点着地面。
一秒、两秒……十三秒。
脚步声再一次出现在了地下牢房的通道里。
黑猫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带着笑意的猫眼看向前方。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幽微的光线中重新出现了那个人影。太宰治把两只手揣在风衣的口袋里,站在那里,以某种若有所思的姿态注视着面前动作丝毫未变的黑猫。
“对了。”他说,“如果你认得芙蕾因的话,顺便替我对她说句谢谢。”
河马的回应是咧开嘴,给了面前的人类一个短暂且夸张的笑容。
“就是这样。”
黑猫说完这一切后,再次朝芙蕾因·洛宾女士彬彬有礼地点头,用爪子拽了拽胸口并不存在的领结。
同时,谨慎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事实证明,他这个反应相当正确。
“我我我我,我才没有帮他呢!”
话音刚落,弹出利爪的玳瑁猫就扑到了河马原来所在的地方,结结巴巴地尖声大叫道,似乎想要阻止面前的猫继续说下去。
“我是在关心那只小老虎!那个家伙怎么那么自恋!……啊啊啊总之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我要生气了!”
攻击失败,但她也没有继续迁怒无辜他猫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气愤地大声嚷嚷着,绕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爪子时不时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一下,口中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地冒出了一大串骂骂咧咧的言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了过激的谩骂,重新蹲坐下来,只是胸口依旧在激烈地起伏着,就像是还有些话急着从喉咙里涌出来似的。
“哼……”
她嘟哝了一声,全身因为紧张而炸开的毛依旧没有服帖地回归原位,整只猫看上去比平时大了一圈。那对睁得很大的橄榄绿色眼睛似乎在紧紧地盯着河马,但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又显得有些游离。
她深吸一口气,左右环顾,最后目光定格在房门上,然后压低声音,几乎是猫咪讲悄悄话的语气:“他真这么说啦?”
欣赏完这一系列戏剧性变化的河马不尴不尬地咳嗽了一声,看着那张努力摆出满不在乎神态的猫脸,以及在她身后绷得直直的猫尾巴,格外真诚地点了点头:“真的哟。”
“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
玳瑁猫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后面的尾巴柔软地垂落下来。那对漂亮的猫眼努力眯着,一副不太愿意让别的猫看到自己眼中光彩的样子。
河马明智地闭上嘴巴,不发表任何言论。
在这一片沉默中,时间又过去了几十秒。
似乎是眯着眼睛有点累,玳瑁猫把眼睛重新睁开。不过里面已经没有半点可供猫八卦的激动情绪了,只有这位猫女王一以贯之的骄傲与不屑一顾的神态。
“很好。”她说,高高地昂着脑袋,语气和过去一样傲慢,“你可以先滚了,河马。”
还在等待新瓜的河马不可置信地抖了抖唇边的小胡子,眼睛瞪大了。
“天呐!”他“喵呜喵呜”地喊叫起来,“这和卸磨杀猫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所以呢?”
芙蕾因女士只是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心软或者通融的意思,甚至比黑猫先一步迈开脚步,离开了房间。
那个之前被当成宝贝的收音装置已经完全失宠了,在经过时,这只玳瑁猫就连半眼也没有瞧她,完全忘掉了还有这回事。
那条猫尾在她的身后,随着那晕乎乎的、活像是喝醉酒后才有的步伐摇晃着,如同连绵起伏的波函数,最后消失在了大门的后方。
河马目送着她的离开,咂咂嘴巴。
“这幅快要幸福到昏过去的样子……算喽。”
想到这里,黑猫自认为体贴地点了点头,用爪子搓了搓自己的脑袋,朝自己的胡子上扑了一层金灿灿的粉末,又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掏出来了一个正儿八经的领结,戴在了胸口上。
然后他再次双足直立起来,摇摇摆摆地推开门,顺着走廊朝里面走去。
这栋建筑是一个废弃的大别墅,一共有着两层。在设计上,它有些类似酒店:二楼的走廊呈现为一个“口”字形,在上面可以低头看到一楼大厅的情景。
有好几只猫就在客厅那里聊着天。河马趴在栏杆上看了眼,认出来是夏目漱石和千晴。
小橘猫身后短短的小尾巴正在努力且兴奋地摇晃着,似乎听到了非常喜欢的故事,甚至想要凑上去呼噜噜地给三花猫舔一圈毛,来表示自己内心的兴奋之情。
夏目则是在不断地用尾巴阻止这只过于热情的小猫,满脸都是已经习以为常的无奈。
黑猫“啧啧”两声,嘴巴夸张地咧着,显然对于某只三花猫又沦落到了带孩子的地步感到相当幸灾乐祸。
然后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廊的尽头,河马才停下脚步,有礼貌地用爪子拍了拍大门。
“请进。”
房间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很高兴你能抽出时间看看大家,河马。”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十分虚弱和郁闷的猫叫声:“高兴喵……”
河马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扩大了,他拉开一条门缝,和液体一样地挤了进去,同时热情洋溢且十分遵守礼节地对每一只猫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莱特首领!好久不见,拉克赛维!好久不见,莫布斯!”
房间里的银虎斑猫侧过头,回以响亮且轻柔的猫叫声。他坐着的姿态可以称得上是庄严,那对与河马相似的亮金色眼睛炯炯有神,就像是有光焰在里面跃动。
“喵嗷……”
他对面趴着的那只英国长毛猫也跟着抬了下眼睛,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那对铜锈色的眼睛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黯淡无光,瞧上去距离一具尸体只有一步之遥。
至于在场的另一只猫——穿着长筒马靴的莫布斯先生的精神状态倒是正好位于两者之间。他坐在椅子上面,愁眉苦脸地喝着一杯果汁,但与此同时,在看到拉克赛维那张苦脸时,脸上又有着切实存在的古怪愉快。
“好久不见,河马。”
莫布斯也是唯一用有含义的句子回应问候的猫。他停下喝果汁的动作,就像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