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敦一眼看过去,发现他们全默契地把话简写成了“尾巴”。
只有橘猫千晴还是一脸犹犹豫豫的,他咬了咬笔杆子,最后在那张纸上写下了:没有尾巴。
中岛敦又看看自己的那张纸,抓抓脑袋后写下了:有时候有,有时候没尾巴。
“听上去很有道理。”拉克赛维倒是像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现在还有别的想说吗?”
“如果我有什么‘别的’想说,”夏目先生严肃地说道,“那么肯定是有‘别的猫’想说。”
这句就更喵了。陪审团里的灰狸花为这句精彩的话用劲地鼓掌,这可让法官生气了起来。
“法庭上禁止鼓掌!”他说,“快把她给拖下去。”
中岛敦还没有反应过来,河马就自告奋勇地冲了上来,拉着灰狸花的尾巴从法庭上消失了。灰狸花还气愤地“哎哟”了一声。
拉克赛维这才意识到罪犯和一个陪审团成员都不见了,他连忙又叫:“各就各位,快快,把他们抓回来!接下来第二位证猫!”
中岛敦敷衍地吹了两下小号。剩下的猫又吵了几声,最后是他身边的那只玳瑁猫扯着别的猫的尾巴,抢到了这个证猫位置。别的猫对此都慌张地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尾巴。
但奇怪的地方在于,没有一个猫想要出去抓两只猫回来。可能是他们两个溜得太彻底了,要知道,猫想要不被抓住时,就算是猫都嫌找他们麻烦。
“我觉得。”芙蕾因·洛宾女士站到中央,“只凭借会不会拽别的猫的尾巴来判断是不是猫,这是非常不公正的。”
“可你只是证猫。”拉克赛维又看了看自己手头的一本大厚书,“你没有资格在这个时候提出建议。”
“我当然有。”芙蕾因不爽地说,她的爪子弹了出来,威胁般地朝法官晃晃。
拉克赛维大吃一惊,他往法官的大乌木桌子下面一钻——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寻找丢掉的东西了——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不可以威胁法官!”
玳瑁猫咧嘴一笑:“我到底是不能威胁法官还是没有资格提出建议?”
“我觉得你是有资格提出建议的。”拉克赛维不甘心地冒出一个脑袋,“但你总得说上几句证词吧?”
“那好吧。我觉得河马确实挺不配当猫的。”
芙蕾因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么胆小的家伙,就算是猫也只能给猫界丢脸。每次我说要和他打一架的时候,他就只会吱儿哇乱叫地上蹿下跳,用一大通鬼话糊弄过去。连和我打都不敢,他那点儿本事也只能欺负欺负人类了,呸!”
说到这里时,她显得格外忿忿不平,看上去同样充满了个猫情绪,似乎恨不得就在这里把那只叫河马的肥硕黑猫揍上一顿。
但这句话的效果似乎有点太好了。陪审团几乎所有猫员都吃了一惊,怏怏不乐地带着灰狸花回到法庭上的河马也吃了一惊。
“等等啊!”他叫嚷道,“和你打架的话会被打死的吧?”
“我保证不打死猫。”玳瑁猫理直气壮地这么说道。
被质疑了猫类身份的河马顿时就心虚起来,再次左顾右盼,开始规划起逃跑的路线。陪审团的几只猫也跟着一起左顾右盼起来,似乎是打算到时候一起跑路。
就连拉克赛维也在乌木桌子下面快速地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裹,抱着它一脸不安地四处张望。
眼看着法庭就要因为芙蕾因的一句话正式走向分崩离析,中岛敦连忙拿起手头的小号吹了三声,朝被自己吸引来注意力的猫们讪讪地笑了几下。
“下一位证人!下一位证人!”拉克赛维松了一大口气,重新跳到桌子上。
芙蕾因女士不太情愿地回到了自己本来待的地方。猫咪们这次没有吵吵嚷嚷,而是格外安静地等待着证人的出席。
——对了!是证人!
中岛敦突然意识到,这次的词根终于不再是猫了。
所以这次应该是他自己上吗?这个身兼多职是不是也太多了?
“放心,不是你。”索丽埃科说道。
猫咪就像是猜到了人类心中的想法,她歪过脑袋,轻轻地笑了起来,眼睛中似乎闪动着朦胧的星光。
“是她。”
枝叶摩擦的窸窣声。
极轻微的脚步声。
一只手拨开了茂盛的植物。
中岛敦转过身,在枝叶掩映间看到了一张还带着稚气的少女面颊。她抱着兔子玩偶,穿着红色的衣裙,头发被用两朵洁白的花竖起,从耳侧垂落而下。
但尤其吸引他的,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的藏蓝色眼睛。
平静而清澈,如同泉水。因为阳光的洒落而微微发亮。
“你的名字。”拉克赛维庄严地说。
中岛敦不知为何放缓了呼吸,以屏息的庄重地待着对方的回答。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就在下一刻。
抱着兔子玩偶的少女轻声念出自己的姓名:
“泉……镜花。”
第14章一定有假装是猫的家伙
“关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拉克赛维捏着锤子,很有威严地问泉镜花。
放在法庭的流程上,这显然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但显然有点为难刚刚加入这场奇怪庭审的小姑娘:她连“这件事”到底是什么都不太清楚呢。
少女朝周围看了看,目光在中岛敦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作为一群猫中唯一看上去不那么像猫的生物,他还是相当吸引目光的——并且注意到对方正在努力地朝她比划着什么。
她歪了歪脑袋,如有所悟地点点头。
“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诚实地回答。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
“可你是证人,这说明你的确知道些什么。”
拉克赛维费劲地看着自己手头的卷轴,不得不中途又爬到乌木桌下面找了个眼镜出来。
反复确认面前的人类就是上面写的证人后,奶油色的猫咪这才以相当肯定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在包庇罪犯。我将把你以……嗯……”
说到这儿的时候,肯定的语气也不是那么肯定了。毕竟泉镜花本来就不是猫,似乎也没有办法按照判猫罪论处:她都还没有加入呢!
为了找出一个合适的罪名,他又开始猛瞧自己的那卷子卷轴了,一直翻到结尾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罪名,于是只好自己在上面写了一个。
“嗯,盗窃猫咪机密罪……就按这个论处!”
奶油猫举着卷轴,大声朗诵道,重新变得得意洋洋起来。全身的毛都因为放松而逐渐膨胀,简直就像是一只正在烘焙过程中的奶油蛋糕。
但泉镜花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她好奇地看着站在法官边上的大黑猫,似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