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党,那他也要找到别的安全的地方住下来。
不远处的大海是一片看不到任何细节的黑,寒冷的海风向陆地吹来。公园里的人们愉快地交谈着,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成古怪扭曲的形状。灌木和树木似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心怀恐惧者的眼中尤其如此。
有好几次,梦野久作都觉得摇晃的枝叶中会冒出来什么奇怪的怪物,朝他大吼一声扑来。他立刻闷头就跑,但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声似乎在嘲笑他的胆怯。
一切都结束了吗?
他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布娃娃,有些怀疑地看着周围,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甚至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声音。
是笑声吗,是哭声吗?
突兀的,有什么东西从树叶当中垂落下来。那是一团漆黑,在夜色中根本没有办法捕捉住清晰的轮廓,但有两只突兀的发光眼睛,如同荒郊野外的鬼火,浮动在暗沉沉的空气中。
“嘎,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是森白的牙齿,它们一颗颗在夜晚中浮现出来,闪耀着冰冷而又诡异的光芒。它们共同排列在黑夜里,组成一个古怪、难以形容、但分外熟悉的笑容,然后牙齿碰撞,发出尖锐而难听的笑声。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从后方缓缓飘来:
“你是在找我吗?”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显现出身形的白猫歪着脑袋,把播音机随爪放在旁边的地面上,有些遗憾地用肉垫推推躺在地上的梦野久作:“诶,不是,你真被吓晕啦?”
跟着白猫一起来的洛夫克拉夫特用触手戳了戳受害者的脸,但并没有戳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噫,好像真晕了。”虚无小姐叹气,接着嫌弃地摇摇头,“日本人真逊。一般来讲,这种手段我能在美国人身上玩好几天呢。”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怕河马。”
披着一身黑毯子的莫布斯有些尴尬地揣着爪子,瞅着地上的梦野久作,同样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把人吓昏过去:
“我只是仿造着河马吓唬港口黑手党人的姿势,想要稍微吓唬一下这个家伙而已。”
三个罪魁祸首面面相觑。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该拿这个躺在地上的人类幼崽怎么办。
“直接放着?”虚无小姐说。她显然没想到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差到这个地步,所以根本就没有在这方面做准备。
“他的异能好像还挺危险的,不能吧。”莫布斯探头探脑地看着,有点纠结地说。
“危险?”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洛夫克拉夫特。
最后,唯一靠谱的莫布斯先生默默地去给莱特先生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好的,我马上就转告给夏目”的回复。
“出什么事了?”索丽埃科似乎在电话的另一头好奇地问了句。
“无故恐吓未成年人类。”莱特说,“放心,我问过了,没有被监控拍到。”
莫布斯在电话的另一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突然感觉自己之前作为西部牛仔行侠仗义的形象有些一去不复返。
虽然那段时光早就在真正意义上“一去不复返”了。
“欸,他接下来要被送到哪去?”
虚无小姐的脑袋凑了过来,她藏在猎鹿帽下面的耳朵晃了晃,表现出罕见的关心:“他们有说吗?”
“没讲清楚,但应该是武侦吧。”
莫布斯挂掉电话,同时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看起来很在意……”
“因为想着接下来还可以继续吓唬!”白猫淡紫色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很好玩耶!而且胆子这么小的家伙,我要看看他有没有在我的锻炼下有所长进!”
莫布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
他把梦野久作的遭遇比较了一下,突然发自内心地认为中岛敦能遇到芙蕾因·洛宾这样的老师真是上辈子的运气。
虽然在锻炼异能力这件事上,芙蕾因女士相当严苛,从现实一路训练到梦境,从普通的体力锻炼到实战技巧训练,任务繁多到每天都能把那只小老虎累到两眼一黑。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比虚无小姐这种形式的“锻炼”要好上一百倍。
“呃。”他说,默默掐掉了某个名为“良心”的小苗,“你开心就好。”
白猫晃晃尾巴。
“你是不是有意见?”她眯着眼睛,愉快地笑着说道。
“不是,没有,不可能。”
燕尾服猫飞快地摇头,努力让自己通过毯子上两个破洞露出的目光更加诚恳一点:“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了这个倒霉鬼。”
虚无小姐侧了下头。
然后这只白猫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直接靠在了莫布斯那一团长长的毯子上。
“因为他的头发颜色是黑白的啊。”
她说:“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就知道……
莫布斯面无表情地想,但最后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爪子把对方拉起来。
好吧,莫布斯对虚无小姐从来没有办法。不管是在他是牛仔猫的时候,还是现在作为穿靴子的猫的时候。
他只能被折腾得灰头土脸的,然后乖乖地去陪她一起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胡闹,陪着她去看日落和沙漠的昏黄。
于是很快,洛夫克拉夫特的两侧就各自多出了一只猫。他们就在海边的公园,看着漆黑的大海和海边缘微弱的泡沫,还有海面上的月亮。
有那么一会儿,这位先生都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到哪里去,很是苦恼人类过于狭窄的视角。
莫布斯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吉他,他轻轻地弹奏着,最后变为一段带着大海湿漉漉气息的旋律,里面混杂着柔软的月光。
海洋送来玫瑰花的味道。
全程他们都没有问彼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场欺负人类幼崽的无意义游戏里,就好像这次的见面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洛夫克拉夫特则是很明显的安详:他已经完全沉浸于被两只猫包围的幸福当中了,并且突然觉得自己因为巧克力而跟菲兹杰拉德出门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莫布斯弹着吉他,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虚无小姐回答。
“你猫生的目标是什么。”他说,“就是这个问题。”
白色的猫咪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对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问过我。”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想要再问你一次。”裹在毯子里的燕尾服猫这么回答。
——上次问是什么时候呢?
那天好像是一个五年前的日落。在夕阳的光泽下,莫布斯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猫生的目标是什么?”他问。
那时的虚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