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样还挺认真:“嗯,我喝多了都喝这个。”
他看她:“你也会喝酒?”
她还挺骄傲:“当然。”
后面那一句微不可闻,“果酒也是酒。”
费南舟眼底漾开笑意,下了车。
许栀怕他摔跤,还虚扶了他一下,结果发现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步伐还算稳健。
沈谦解释:“先生一空腹喝酒就会这样。”
“都是我不好,刚应该拦着的。”
“那你为什么不吃水饺?”许栀觉得不可思议。
费南舟都懒得解释,解开衬衣上的一颗扣子。
“先生不吃韭菜馅的水饺。”沈谦说。
许栀在心里腹诽不已。而且,她记得他以前没这个毛病啊,除了香菜都吃。
出租屋不大,沐瑶出去逛街了还没回来。
许栀红着脸把沙发里的毛绒公仔和袜子一股脑儿拿开,给他掸了好几下让他坐。
入座前,费南舟的目光在她手里的袜子上停留了会儿。
许栀叫嚷起来:“这是洗过的,干净的,我早上急着去上班忘记收起来了。”
他噙了一丝笑,坐下。
许栀去厨房给他打番茄汁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装扮得挺温馨,虽然有些地方有些乱,有种生活的烟火气。
不经意抬了一下头,目光就捕捉到了厨房里忙碌的那道纤细身影。
许栀很瘦,细胳膊细腿的,看上去小小的一团,但是身段曼妙,白皙窈窕,不算短的包臀裙包裹着半截软腰和翘臀,青涩未褪却已有说不出的韵味。
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山野小调,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竟也不难听,回眸抬眼时顾盼神飞,千娇百媚。
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无法让人讨厌。
“喏,番茄汁。”她把杯子拍他面前,转身又跑回去洗榨汁机了。
番茄汁算不上好喝,费南舟喝一口,皱着眉,没再喝第二口。
她回来时惊讶地问他:“你怎么不喝了啊?”
“太酸。”
“不会啊,我加了糖的。”她拿过杯子尝了口,嘴唇压在玻璃口,染上了番茄汁,愈发柔软嫣红,娇艳如花瓣。
费南舟顿了一下,移开目光。
后来她说她肚子疼,火急火燎地去了洗手间。
费南舟摇了摇头,手臂枕在脑后,靠在沙发里假寐。
这一靠就真的有些累了,困意席卷而来。
睡得不算沉,一会儿就醒了,他撑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才发现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有淡淡的馨香,花色是粉白色小碎花,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被子。
厕所的灯还亮着,不过却传来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澡。
他揭开被子起身,却有震动声传来,低头一看发现是她的手机。
一开始他没打算帮她接,可这一次断了后,没一会儿,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费南舟欠身将手机捞过来,接通:“喂,你好,许栀在忙。”
那边是一片长久的静默,没有声音。
费南舟皱眉看了眼手机屏幕:“在吗?如果有急事的话,我一会儿跟她说一下。”
“没什么事,不用了,多谢。”那边挂了。
费南舟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若有所思。
他对声音很敏感,这个声音——不久前好像听过。
许栀洗澡的时候,他随意在屋子里逛了逛,抬头就看到了塞在高架上的一堆东西,有个笔筒一半露在外面,颤巍巍的好像立刻就要掉下来。
他伸手扶一把,谁知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相框。
费南舟弯腰将之捡起。
照片上,女孩比现在还要青涩些,扎着马尾辫,对着镜头比“耶”,笑得很甜,身边的男人帅气俊朗,含蓄微笑,模样很眼熟。不过,好好的照片已经从中间用利器划开了,两人中间也多了一道裂纹。
他信手将相框在手里看了看,翻过去后面还有字:
要永远在一起!
2014.12.7
前男友?这泄愤的架势,够狠的。
年纪不大,情史还挺丰富。
费南舟将相框插回去。
其实早在那日中信见面之前,他就知道沈琮。
沈谦事后还把他的资料整理成册,事无巨细发给了他,“金融天才啊,他以前是做外汇交易的,非常厉害,也在H大的商学院任教过,前中行的行长都非常赏识他。”
又感慨,“他爸以前多厉害啊,都到那位置了,可惜站错了队,家里也倒了,这些年和他妈相依为命,他也挺不容易的。”
其实他跟自己很像,一直以来都在打逆风局。
费南舟思及此处,略笑了笑。
自此可以肯定,刚才的那通电话,沈琮肯定是认出他的声音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费南舟转身,点了点她茶几上的手机:“你刚刚有电话打过来。”
许栀便擦头发俯身去拿手机,目光在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时,脸色变了又变,然后若无其事地伸手划掉了。
那日的气氛分明和往常一样,她系着围裙、在他柏悦府的那间屋子里忙前忙后地给他准备早餐,煎蛋、煎牛扒、炒西蓝花……应有尽有。
屋子也被她打理地仅仅有条的,餐桌上铺的田园风格桌布、浅蓝色波点墙纸都是她喜欢的。
沈琮喜欢简约,曾对这样小女生的风格不能接受,可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只能随她去了。
“栀栀,别忙了,我有话跟你说。”他在一面落地幕墙前回头,打断了她的忙碌。
“……等一下就好了,稍等哦……”她没当回事,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继续忙前忙后。
沈琮目露不忍,可到底还是开口:“栀栀,我们分手吧。”
许栀弯腰的动作停住,过一会儿才抬起头,茫然失笑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可心里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手指绞在一起,有些不安地搓了搓围裙。
在一起三年,沈琮虽然很忙,经常出差,两人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不错。
早晨的阳光很好,他站在逆光里,依然修长落拓的身形,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要结婚了。”他把手指上的情侣戒指褪下,轻轻搁在桌上。这只素圈和她手指上的蝴蝶闪钻戒指是一对,是用她自己的积蓄买的,虽然不值钱,这些年他一直戴着。
许栀盯着那只戒指,不说话。
“这边我以后不来了,房子给你吧。”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毅然捞起车钥匙,转身。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许栀忽然抓起戒指朝门口扔去:“谁稀罕你的破房子?!我才不要你的施舍!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