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皮带里,身影高大而挺拔,仿佛独立一隅。
虽然他没有开口,只是那么随意地在角落里一站,许栀已经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迫。
“喜欢吗?”他问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许栀点头:“风景不错。”
费南舟笑一笑说:“不过这儿视野不算太好,那边的视野才好。”他遥指远处密林中的高塔,“有时间我带你去昆明湖上撑船,从湖面上过,傍晚时候的风景才是一绝。对了,你会划船吗?”
“嗯,会。”
他倒是意外了,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个。
许栀说:“我老家在水乡,小时候去看太婆时跟妈妈一道划船去,路会短些。不过现在建了桥,划船的机会很少了。”
他点点头,意兴阑珊的样子。
显然,对这个话题的兴趣不是很大。
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凉,许栀又缩了缩肩膀。
他看到,说了声“抱歉”,回头又让人给她拿了件衣服。
夜风吹得她清醒了一些,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他身上,感觉不可思议。
“在看什么?”他嗓音低沉。
许栀:“……你喝的不比我少,怎么你脸一点儿都不红?”
“你觉得呢?”他把话题又抛了回来。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漾着浅浅笑意。
许栀被他看得浑身发热,磕磕绊绊的:“……你脸皮厚?”
天,她说了什么?
他拧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不过也没计较她的口不择言,只问了她为什么那么怕商修平,他不是她师兄吗?
许栀抿一下唇说:“他是老板啊,我是打工人。”
“你们不是合伙吗?”
“我投的钱很少,约等于没有。”她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这话不对。”他笃定地望着她说,“不管投多少你都投了,那你们就是合作伙伴,他没资格那么教训你。”
他这话既是为她出头又带着几分给她撑腰的意思,她心里美滋滋的,又有点不好意思,转开视线,没应。
那会儿完全没意识到他也有挑拨的意思,他对康达,志在必得,内部越乱越好。
不过她真的是缺心眼,完全没有意识过来。
若是她那会儿能揣摩上意,明白他的战略意图,没准还能成为他的“钦差大臣”和商修平平起平坐呢。不过,她没想那么多。
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蛮信任他的,有些龃龉也都是表面的龃龉,她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见气氛有些冷场,她忙又找补:“还是谢谢您,三番两次地救我、鼓励我。”
这话在心里想的时候没什么,说出来就觉得特别暧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靠得那么近,她完全被他身上那种清幽混杂着沉木的香气给笼罩束缚住了。
许栀垂着头不好再说话。
却听见他忽而闷笑:“那你拿什么还?”
语气不咸不淡,可以理解为是在逗她,可似乎又不那么简单。
许栀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期期艾艾:“我……我不知道啊。”
他偏头注视着她,笑意不那么明显了,只是笑,不开口。
许栀更加紧张,老半晌才开口:“你说吧,能给得起的我还是会给的。”
这下轮到他静默了,他微垂着眼帘,安静的样子很像是他刚才抽烟时沉吟的模样。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安,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他要她还什么。
四目相对,费南舟难得不知道要怎么开场,看了她半晌,忽的笑了下:“算了,跟你开个玩笑,别介意。”
许栀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似乎隐隐又有几分失落。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又是老半晌的沉默,气氛是真的尴尬。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收场了,起身说:“很晚了,去休息吧。”
许栀跟着他起身,去了顶楼的客房。
他都要走了,见她还坐在床上望着她,脚步也停下来,失笑:“认床?”
许栀点一下头,又摇一下头:“……你能不能陪陪我?”
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像是某种邀请。
他看着她:“你确定?”
许栀不确定他那一瞬是不是笑了一下的,脸上热热的,垂下头不吭声了。
“早点休息吧。”他无声地笑开,替她关上了房门。
-
她的生活好像还和以前一样,但似乎又发生了很大的不同。
比如,他有时候竟然会点赞她的朋友圈,哪怕她发一些很无聊的动态,或者主动跟她闲聊。
许栀有时候都忍不住发出疑问“费先生,你很闲吗”。
有一次她还真的问了类似的问题。
他在那边沉吟了会儿,回复她说:[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像拼命三郎一样的吧?我也要休息,也要有自己的娱乐啊。]
说得她反而不好意思了,回了他三个憨憨的表情包。
费南舟竟然也回了她一个表情包。
许栀都震惊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发表情包。
过一会儿才发现他这个表情包也眼熟:[好啊,你盗我的表情包?!]
[这叫‘借’。]
她回了他三个“撇嘴”。
费南舟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几天许栀要去B市调研,到了那边发现镇上发生了泥石流塌陷。
她和几个调研人员都淋成了落汤鸡,还被困在了镇上。
好在通讯只断了两天就恢复了。
她在散发着霉味的酒店住了两天,快疯了,发了张墙角带霉斑的照片到朋友圈。
过一会儿,手机响了。
她没多想就给接通了:“喂——”
“是我。”费南舟在那头笑道。
许栀下意识站直了:“费先生,你怎么……”
她确实想不到他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你在……”他似乎是在确认地址,“桐化县那边?”
“嗯。”那一刻,她好像找到家长倾诉抱怨的小孩子,忍不住道,“条件超级差,又下雨又打雷,房间都发霉了。”
“辛苦。”他将手机夹到另一侧颈窝里,把文件合上递给了秘书,宽慰道,“我看了气象预报,过两天就好了。”
“嗯。”
她有种被抚慰的感觉,声音也软绵绵的。
费南舟在那边默了会儿。
以前就觉得她声音好听,又酥又软,清脆又悦耳,隔着话筒似乎还带几分撒娇的意思。
“怎么了?”许栀有些不安地开口。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我在南德,有空的话,明天出来一块儿吃个饭?”
许栀这才发现他距离自己只有几公里。
什么缘分?
她欣然应下:“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