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例行汇报,她来之前并没有怀揣着什么目的。这种汇报其实可报可不报,但是,汇报之后显然自己手里就多了底牌,这是跟“大老板”汇报过的,到时候更好拿着鸡毛当令箭,方便她指挥下面人。
她这个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根基不稳,很多人都不服她。
对上她要团结,对下自然要树立威信。
最好让大家都觉得她是大老板的“嫡系”,手握尚方宝剑,一切好办事。
她想得挺美,没想到一份简单的报告就被他指出诸多漏洞,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抛出来,问得她欲哭无泪,冷汗涔涔。
早知道不耍这种小聪明了,给自己挖坑呢。
许栀的CPU都要烧干了,没想到他对数字这么敏感。
“不是军校生吗?”许栀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他的听力非常好,蚊讷般声音都听到了,一开始他没发作,在跟她聊完了报告上的问题后才丢了钢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读的也是双一流的985,不是什么野鸡大学,比不上你这个小高材生也算不上文盲。”
说完用笔点了下她的鼻尖。
许栀下意识摸了下鼻子,不知为何,耳朵有点儿红。好在他很快就敛了神色,低头签文件,不再看她。
许栀离开时替他关上了门。
第24章
费南舟虽然在汇报时刁难了她,但许栀回头梳理了一下,说的几个点都正中核心,如果不解决日后确实会出隐患,到时候捅了篓子才真的会被巩浩明他们群起攻之,职位不保都是小问题。
她忽然也能理解,为什么之前他一直不肯把几个重要项目交给她,后来虽然交了,也让巩浩明、刘欣雅几人一同参与。
监督未免权利过于集中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估计是为了分担风险和责任。
有些项目真的关系重大,如果捅了篓子她真的担不下来。
他老是说她“有点小聪明,会钻营,但办大事是个问题,顾头不顾尾”,她本来还不服气,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离开前,他看了她会儿,原本不想说那么直白,可到底还是说了:“不是不帮你,我那么明显地替你出头,你肯定要被同事议论了。你想这样吗?都说你是靠着跟我的关系才坐上副总的位置,到时候,就算你有能力,别人也不会看到了。”
又说,“公是公,私是私。不过,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还是可以问我。”
许栀心头巨震,垂着头不说话了。
他笑了一下:“出去吧。”
礼拜天有个高峰论坛,许栀和巩浩明都去参加了。
他俩一直不对付,坐车的时候还唇枪舌战,许栀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吵着吵着战火就有升级的架势。
车里其他人都在看戏,大有任由战火蔓延的意思。
但许栀没办法,她骑虎难下,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示弱,而且当着沈琮和瞿晓的面儿她要拿出个态度出来,沈琮不方便怼巩浩明她就要冲锋陷阵,非喷得他不能再逼逼赖赖。
“小姑娘家家的,嘴皮子功夫倒是利索,就是不知道你到了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么能舔。”巩浩明阴阳怪气道。
这话一出,车上不少人都皱眉了。
他这话太糙了,都算得上人身攻击了,还是对女同事。
讨论工作、业绩什么都没事儿,这就有点下作了。
许栀毕竟毕业没多久,登时涨红了脸,想回嘴又不知道喷什么,忽听得后面有人“啪”一声合上了什么,继而是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巩总,注意一下个人素质。”
巩浩明本来还有点不服气,回头看见说话的人,登时安静如鸡。
专车到了,费南舟扔下报纸,在秘书的陪同下下了车。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后来车到后许栀去洗手间时偶然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许总是不是大老板的人啊?升得也太快了。”
“不清楚。”
“很可能,不然大老板为什么在车上给她说话?这种小事。”
“看不过呗,他这种高门子弟,个人素养还是很高的,至少面上要体面,巩浩明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车上还有别的公司的代表呢。”
“也是哦。不过他就算真的要在华瑞康安插人,也不会选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吧?”
“难说,巩浩明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你看公司里那些领导,哪个真拿他当盘菜?都明里暗里看笑话呢,瞿总这步棋,走得不算高明,倒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不过当初那个形势,她确实也抽不出别的人了。”
“许栀也不见得多高明啊,你这么说,倒有点田忌赛马的意思。”
“高层斗法,谁说得清?我们就看着吧。”
许栀有点心梗。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的层次,跟巩浩明是差不多的。
那天她一整天的情绪都挺低落的。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点,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听到是另一回事。
但更令她心情糟糕的还是项目的事情。
手里原本准备采购的一批机器到货出了问题,说要延期一个月,愿意按照合同赔偿款项。许栀一听就炸了,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都不行。
“刘总,工期很赶啊,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这不是坑我吗?”她可是立了军令状,不能按期完成问题要被问责,而且这个项目要命的跟后面的合作都有关系,是华瑞康用来打开东北的市场的。
出了问题费南舟第一个剥了她的皮,沈琮都会受影响。
到时候,董事会那批反对扶持新公司的人肯定要跳出来了,影响会很大。
许栀纠结了一下午还是豁出去脸面,打了电话给费南舟。
彼时他在和瞿晓吃饭,讨论和霖市合作的那个医药基地的事情,因为某个副市长贪污卷了一大笔钱,开发商也跑了一半,香饽饽变成了烂摊子,这会儿抽身前面的投入全打了水漂,霖市那边也不乐意,他虽不惧也不好得罪那边,一个头两个大。
“我的意思是和途策、东河那边谈谈,这个项目850亿太大了,靠我们自己肯定吃不下,而且风险太高了。”瞿晓沉吟。
费南舟:“这消息还瞒得住吗?都上新闻了,现在都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不得趁机狠狠讹我一笔?”
“那也没辙,总不能撂挑子吧?陈书记那边可重视着呢,这个项目要是垮了,对他的仕途都有影响,我们犯不着得罪他啊。不然以后还要不要和霖市、横市那边合作了?”她心里有火,说话也没怎么客气。
费南舟这个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很多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她自问自己的脾气已经够烂了,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