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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而克城,对乞活军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曹刿论战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种战事乞活军仗拖不得,也拖不起。
先前就因天气缘故而冻伤不少士卒。
这也是陈烈之前决定多休整些时日,做足准备,以便快速地攻取。
陈烈换了一件干净的内衬后,率领田二等亲卫踏入城中。
此时虽大局已定,但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他处理。
先是令魏仲率所屯士卒负责城防,徐冈带人清点物质,贾巳则负责甄别、看押俘虏。
乞活军上下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椑城的喧闹声才渐渐褪去。
陈烈坐定于榻上,这是李氏日常居住的主堂,两侧墙壁上挂着几盏青铜灯具,点着的油灯豆般大小,火星在不断跳动,燃烧产生的气味不太好闻。
陈烈忍着气味,强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又令人升起一堆火盆,堂中顿时亮了许多。
这才看清堂中两则各摆着几个软榻,软榻前摆放着几案。只有右侧上首的案上放着一个陶碗,里面的汤水已被阎勃喝完见了底。
陈烈也放下手中的陶碗,对立于他身后的张武吩咐:“狗儿,你再带几人去给守城的诸兄弟送些酒去,光是一碗热汤顶得住啥,晚间太冷了。”
“是!”
待张武走后,陈烈这才对阎勃说起方才的话题:“阎公,你说西海令听闻我们占了椑城后会有何反应?”
“虎帅,叫我叔隆便是。”只见阎勃又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道:“至于西海令,我料是不会再继续对我等用兵,反而会极力地隐瞒此事。至少在明年开春之前,我等无需担优。”
“哦?这是为何?”陈烈实在迷糊了。
“虎帅有所不知,今年是那西海令‘大课’之岁,我之前在县中虽不任职于县寺,但亦听说了此人向郡中权贵使了钱,今年上计评了‘最’,明年便要升迁了。”阎勃面露微笑,解释道。
所谓“大课”,就是三年一大考的意思,是汉朝上计考课制度的一种形式,简单地说便是考核政绩的一种方式。除了“大课”之外,还有“常课”、“会课”
而考察方向又主要分为朝廷逐层对地方和长官对掾属两类进行课考。
不用阎勃再说,陈烈已是听懂他的意思了。
怪不得之前被乞活军打败后也未再派一兵一卒来。
西海令现在要的是平稳度过年关,当然不希望县中再掀起任何波澜。
就算出现了,在他解决不了的情况下,也只能将此事压下去,更不可能往郡中上报了。
根据之前战斗的情况和阎勃带来县卒的底细,西海虽是万户县,但目前来看,西海令想将他们彻底剿灭,还真解决不了。
县卒羸弱不堪,又逢新败不说,光是这天气想再征调黔首,就是不好办的。
万一把黔首逼迫急了,投了贼就得不偿失,闹笑话了。
至于县中的豪族会不会闹腾,特别是李氏,陈烈猜想,肯定是会的。但,这个问题不用他来伤脑筋,留着让西海令去劳神罢!
他原本计划,打下椑城也是作为暂时的落脚处,如有朝廷大军来,也只有再转移。
若真如阎勃所言,那么情况是向乞活军利好的方向发展。
“好!这样一来,我军便可在此蛰伏,至少有数十日的时间来好好休整、壮大了。”陈烈一拍几案,笑容满面。
至于开春后?就更不用他多担忧了。
“大兄,贼酋被王大兄抓回来了……!”就在这时,先前出去的张武回来了,人还在堂外便扯着嗓子兴奋大喊。
贼酋
李真!
陈烈一拍脑袋,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嘿,这孩子?思想转变的如此之快,对方是贼了。
嗯!挺好!
只是还有些莽撞……
张武顶着红彤彤的脸,也不晓得是兴奋还是夜间寒风吹的。他后面跟着一个鬒髯汉,不是王斗是谁?
“虎帅,我把李氏子逮回来了。”他行了一礼,一招手,两名士卒将一衣裳破烂的汉子押了进来。
王斗一脚将其踢翻在地,一边说道:“这撮鸟属兔子的,他见大势已去,便套了件麻衣,从北墙上翻了出去,还好被我瞧见了。”
“等我追下去,这撮鸟已钻进林子了,我便带两弟兄跟了上去。”
“要不是这一带林子我钻惯了,还真让这撮鸟给跑了……”
等王斗说完经过,陈烈夸赞了他几句,又令人去给他端来热汤。
然后才来到那人面前,见其发髻凌乱,脸上青一块乌一块,麻衣也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的锦袍。可知王斗抓他也是耗费了些气力的。
“足下便是李仲明?”
“正是乃公!”
陈烈并未恼怒,张武却不干了,“锵”的一声拔出短刀,将刀架他颈上,嗔目大喝道:“你是哪门子‘乃公’?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这少年儿当初因为阎勃骂了陈烈几句,便要提刀去砍其头。
“大兄,这厮敢辱你,让我把他宰了。”
陈烈心中一暖,让张武将刀收起,暂时将此人头颅留着,他还有大用!
又问道:“你是李家嫡子?”
“贼子!我李家与尔无冤无仇,何故杀我人、占我城?”李真咬牙切齿,目怒道。
“我是与你无冤无仇,那原先此地的百姓和你可有冤?可有仇?”
“此地可是你李家的?”
“你李家的豪宅、良田都是怎么得来了的?”
陈烈一连数问,问得李真张嘴讷讷。
陈烈也难得跟此等膏粱子弟多费口舌,“来人,将此人押下去,好生看护。”
待李真被押走后,陈烈又对阎、王二人说道:“此番克城,阎公献计、伯升擒敌,皆功不可没,待这几日将诸事理顺,然后论功行赏。”
听罢,二人表现各异。
阎勃口称不敢,说皆是将士之功。
王斗则爽朗大笑,拜谢曰:“敢不为虎帅效死!”
当陈烈将阎、王二人送至廊下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白雪。
下雪了……
陈烈不由伸手去接,方飞至手中便化了,冰冰凉。
“上天眷顾,这飞雪来的真是时候呀……”